街道盡頭,一騎站立,目光遙遙透過那烏泱泱的百姓,只是看向那刑臺之上。
無論是人,還是那高大到不像是馬的坐騎,渾身上下都批覆著玄黑戰甲。
他兩隻手各自提著一把長約一丈六的馬槊,腰間捆滿箭囊,馬鞍上捆著明晃晃的十二柄已然出鞘的長刀,如同一隻將刺蝟的刺盡數拔出插在穿山甲上面的兇獸一般。
唯一透露出來的,是那目光,幽黑的如同在雷電之下的黑夜烏雲。
站立之姿,不見畏懼,唯有驍勇!
“龍龍且!”
文丘嚥了一下口水,眼神之中的驚懼一閃而過,緊接著便聽到一名禁衛忍不住驚呼嘶啞:“龍且來劫法場了?”
“啊!”
一片倒抽冷氣之聲。
在咸陽劫法場,這種事情,別說是見過了,壓根兒就是聽都沒有聽過!
更何況,
只是一個人?
龍且,這個唯一愛好就是幫助春風苑姑娘們的顢頇漢子,孤零零的,一個人,要劫無數禁衛、甲士拱衛的法場。
固然是天下第一的武夫,又能如何?
柳白看著那個向來自詡自個兒是謀士的蠻漢,二人四目相對。
就如同當年在軍陣之中,龍且笑著抹了一把臉的時候,說:“柳相,你要是給俺吃的,俺就給你俺的命。”
沒有任何猶豫,龍且站在了這裡。
站在了重重危機之中,雙目緊盯刑臺。
“柳公,俺來救你了。”龍且說。
他算不得什麼口齒伶俐之人,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說些什麼能有點兒狂放的氣勢,可當龍且面對柳白的眼睛,依舊是有些許窘迫,些許慚愧。因為他違背了自家柳公當時的命令。
可他還是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一定要說些什麼。
於是這句話脫口而出,極度自然,就像是那無數個夕陽的時分,龍且站在柳白的身旁說:“柳公,咱們該回府吃飯了。”
“哈哈哈哈哈!”
“龍且,你覺得你很厲害嗎?很英武嗎?”
“做夢!”
“要殺柳白,怎麼可能毫無防備你這樣的人!”
“禁衛何在!城防軍何在!密衛何在!”
文丘哈哈大笑,笑得都快要流出眼淚,伸手這麼一指,就這麼遙遙指向龍且。
而他話音剛落,無數城防軍自街道兩旁蜂擁而出,那酒樓之上的一扇扇窗戶同時開啟,露出了冰寒的箭矢鋒芒,響起了牙齒髮酸的‘滋滋’上弦聲!
禁衛整肅,皆是緩緩放下手中刀,取而代之的是錘!
全甲,銳器何用?
城市管理監的人,在齊宇的指揮之下,慌忙疏散這些百姓。
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不傷己無辜,還是因為想要給龍且騰挪出些許的位置。
一整條街道的長度,再厲害的戰馬,也會在衝撞之下,停下腳步。
“哈哈哈!龍且,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救下你的柳相,你口中的柳公!”
文丘的聲音,更加猖狂,甚至是揚起手,準備給柳白一巴掌。
可當他的手舉到半空,又訕訕放下。
說到底,他還是不敢!
哪怕是柳白現在手上戴著鐐銬,哪怕是必定要死,他還是不敢。
這一種恐懼,深刻在心。
“柳公。”
龍且喃喃一聲,隨後猛然抬眸,眼眸之中滿是冰冷殺意:“你不配提柳公!”
緊接著,座下烏騅馬蹄驟然發力,如同一條黑龍騰躍一般,以一種極為嚇人的速度,捲起一道黑色龍捲!
龍且手中馬槊猛然揮舞!
萬人拱衛,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