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
柳白微微皺眉,示意蕭何繼續說下去。
當賈生走入丞相府的時候,柳白就感覺到有些許不舒服。
倒不是說真的是因為那平平無奇的面容或者是談吐之類的確切原因,而是....直覺!
將閭擔任咸陽令,本就是身邊缺少人手,如今突然來了一個能讓其極為滿意的府丞,是一個極為...古怪的事情。
這種情況下,柳白就是想要不對賈生多看兩眼也難。
現在蕭何也有如此感覺,那定然要好好聽聽了。
“柳公,蕭何有三疑。”
蕭何略微沉吟,手依舊是輕輕繞著那茶盞,彷彿是想要將自己內心之中的想法進行條理性論述。
對於識人,其實蕭何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論。
這一套理論雜糅了他在沛縣為主吏掾之時的處置經驗,也結合了柳白一點點的教導。
將賈生套入這一套理論之中,就會引起他的警惕。
“其一,賈生言父母雙亡,然家境如何?若是家境貧困,為何識文斷字,而且能處理政務?政務非比作文,乃是苦心熬出的經歷方可,賈生能得到將閭公子讚賞,自然嫻熟。”
“而其若是家境富裕,何以至中年方才入咸陽,尋古峻幫輔,入咸陽府。”
這一個疑點,基本就是兩難!
要知道,紙張的發明也是柳白去年所做,尋常人家的孩子都難以接觸到‘文字’這個東西,更別談一個家境貧困的孩童在亂世之中識文斷字了。
可若是富裕....真的會有人在有‘錢財’、‘人脈’的情況下,硬生生熬到中年方才開始仕途嗎?
柳白看了一眼龍且,後者微微點頭,明顯是知道等一下肯定要派人去查探賈生的過往。
“其二,賈生方才入府,恪守禮節,面容之上雖有些許惶恐之色,然手平穩,呼吸不促,此乃淡定自若之象。”
“柳公,您如今是大秦左相,承襲武安君!將閭公子更是您的學生,在這種情況下,賈生能保持如此形態,已然非常人。”
“更為重要的是,這一種氣度,絕對不是書籍之上可以學來的,賈生絕對是見過世面之人。”
蕭何沉聲開口。
氣度,依靠學習,永遠都是學不會的。
只有見過,方才會保持淡然,也就是‘見怪不怪’。
尋常人乍富,總是能讓人一眼看出,原因便是一個人接觸到一件他從未見過的事務時候,無論是眼神,還是肢體,總是會流露出些許‘訝異’的反應。
可今日....賈生完全沒有!
就好似,早就見過自家柳公一般,或者說早就見過與自家柳公同等地位的大人物!
要知道,這可是丞相府,尋常人別說是登門了,就算是從門口路過,也是不自覺腳步輕聲!
就如同陳嬰,在丞相府之內是管家,可一出了丞相府,便是一郡郡守,也得老老實實哈腰。
這種身份權勢帶來的壓迫感,只要是一個人,就會本能惶恐。
可賈生沒有!
柳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手也是略微搭在案桌之上。
他為什麼見到始皇陛下不會如同尋常臣子一樣連呼吸都困難,是因為他來自於後世,天然對這個大秦天下有一種審視的態度。
可賈生憑什麼?
“最後一個疑點,或許也是最不可以稱之為疑點的地方,恰恰是我覺得賈生定然有古怪的地方。”
蕭何面露猶疑之色,開口道:“方才我問其婚配與否,賈生答否。”
“自古以來,庸碌之民,尋食,蓋屋,娶妻,生子。唯有心有大志曏者,覺一切瑣碎之事皆為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