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聲色瞥了春貴人一眼。 春貴人目送兩人身影離開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帳中徹底安靜下來,地上散著半展的畫軸,那?是嘠珞在孫九全手中掙扎時,無意掉落。 容淖垂眸審視一瞥,雲淡風輕點評,“麻溪姚氏不愧是人才輩出的望族世?家,清貴門庭,貴人這手丹青運筆委實出眾。” 春貴人撿起畫軸撫平,卷好放回雲紋木畫匣,“無奈之舉,不敢奢求公主體諒,但?也請公主莫要誤會……此?物,並非意在震懾威脅,而?是誠意。” 方才進門時要求開門見山的是容淖,彎繞不肯直言的是春貴人。 不過瞬息功夫,兩人想法似乎對調了個,倒是春貴人更為直白。她脖頸線條鬆懈下來,眼瞼微垂,讓人探不清深淺虛實。 “公主孝順生母,不惜屈尊與王貴人暗中往來,聯手謀求主嬪位份之事,我已知曉。公主貴為帝姬,在宮中行路尚且如此?艱難,韶華玉顏不敢大方展露人前,形如欺君,更莫說我與王貴人這般出身低微的女子。言至於此?,我再斗膽妄言幾句……” 春貴人頓了頓,慨然低語道,“後宮所有女人,不論尊卑,其實都是活在懸崖壁上,腰上繫著同一根繩索,搖搖欲墜。按位份由高往低排,越是底層,繫繩越細,不易承重,隨時有跌落深谷,粉身碎骨的風險。” “所以,每個人都只能抓緊那?根繩子拼了命往上爬。遇上擋路的,也無路避繞,只能往前。任人踐踏與踐踏她人,總要選一個。” 春貴人倏然抬眸,滿眼真誠直視容淖,不卑不亢,“這條路上,王貴人敗於我手數次,如今還在暢春園關著,起伏難料。公主不妨轉投押我,贏面更大。” 王貴人原也在伴駕北巡的名冊中,結果先因?行事無度,‘逼’春貴人割肉以證清白,惹皇帝震怒。 後為復寵,不惜與容淖聯手,欲對春貴人除之而?後快,正好掉入容淖提前布好的陷阱中,稀裡糊塗成為揭破種痘所舊事的引子。 如此?,王貴人稀裡糊塗愈發為皇帝嫌惡,雖憑腹中龍胎暫得保全,但?亦被皇帝以養胎為由,毫不留情踢出了北巡伴駕名冊,如今還在暢春園裡關著。 春貴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清楚容淖之前接近王貴人的真實目的,以為她與王貴人當真是為利共聚,故而?把她當王貴人的庇護傘看待了,遂有了今日拿捏把柄相?邀,冒險試探。 若方才見到?那?副入浴圖時,容淖但?凡露出丁點驚慌失措,懼怕怯弱。那?此?刻,春貴人出口之詞八成是威脅而?非拉攏遊說了。 貌似小意,實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