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安撫好周亦竹,回到自己的寢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
沈茜雨先去卸妝洗漱,出來後徑直坐到化妝桌前塗抹護膚品。透過鏡子,能看到身後的寧笙盤腿坐在床上鼓弄著幾枚古錢幣。
外圓內方,依昔能看出青銅的顏色,上面鏽跡斑斑,好像是真的文物一樣。
沈茜雨好奇,“那是什麼?”
“五帝錢”,寧笙抬頭說道,視線在鏡中與沈茜雨交匯在一起,她突然一怔,隨即面露同情,嘖嘖地砸吧兩下嘴。
詭異的表情看的沈茜雨心裡發毛,暈開乳液的動作都微微凝滯。她臉上……應該沒有奇怪的東西吧?
“怎麼這麼看著我?”
“你也有破財之相啊。你們公司是不是風水不好?”
“……”
寧笙這小姑娘什麼都好,只有一點,總是神神叨叨像是個坑蒙拐騙的神棍。作為接受過十六年書本教育的人,她從來不信玄學。
沈茜雨無奈地笑了笑,沒放在心上。
她屋內有光也能睡著。做完最後一道護膚步驟,沈茜雨鑽進被子,和寧笙道了一句晚安,閉上眼睛,安心入眠。
寧笙起身關了燈。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許是睡慣了萬寧觀的床,突然換了地方,竟怎麼也睡不著。
床頭的鬧鐘是熒光的,在一片漆黑的屋子裡散發著微弱的綠光。
寧笙看了一眼鬧鐘,半夜十二點,依然十分清醒,毫無睡意。
她嘆了口氣,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起來,生怕吵醒同屋睡得正香的沈茜雨。
輕輕拎著自己打坐用的蒲團離開臥室,走到露天陽臺,盤膝坐下。仰起頭,夜空星河滿天,點點星光灑進海面,站在陽臺看,彷彿在無邊際的藍黑色綢布上綴滿了細碎卻閃亮的鑽石。
有風、有浪,無人。
深夜一角,耳邊只剩大自然的聲音,忍不住讓人多愁善感起來。
寧笙摸出白天從行李箱裡掉出來過的小木盒,拿出裡面的小骨片。月色下,骨片四周被勾勒出一圈瑩色的輪廓。
426。
表面的痕跡被襯得愈發深邃,像一道道未知的恐怖深淵,稍有不慎,就能會被無情吞噬一切。
寧笙眸底深處染上徹骨的寒意。
這是她老爹留下的最後一道占卜。
萬寧觀的規矩,算人不算己。他們可以給世界上任何人算命,獨獨不能算自己。
然而雖然沒有用工具認認真真推演過,可算得人多了,一打眼,本能地就能看出是長壽還是短命之相。她的父親,寧永寧,是正正經經的長命之人。她們老寧家祖祖輩輩一直都在幹這行,更是注意積德行善,絕對不會做有損陰德禍及子孫的事。結果,也不知道父親在給誰算,在算什麼,就在算出這個426後,突然離家而走,等再聽到父親的訊息,已經是父親因意外而離世的噩耗。
而父親去世的那一天,正好是四月二十六日。
她敢肯定,她父親寧永寧的死,絕對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