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嗦得厲害,手下沒個輕重一下子把黎宵給抓疼了。
他有些生氣地想要罵我,一低頭看見我顫顫巍巍的倒黴模樣,也是一愣。隨即伸手把我的臉從頸窩裡扒拉出來,接著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的嘴唇怎麼突然這麼白?”
我看不見他說得,但那股冷意是實實在在的。我一邊哆嗦,一邊從打顫的的齒縫間擠出一句話。
“黎少爺……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把我……丟進水池裡啊?太、太冷了……”
黎宵的面色也不好看,盯著我的臉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不過他的語速太快,我只囫圇聽了一耳朵,聽得不是很清楚。隨即眼前一下子暗了下來——是黎宵把披風擋在了我的腦袋上。
然後就是兵荒馬亂的一陣顛簸。
要不是渾身發抖沒有多餘的力氣,我怕是早就吐在黎宵身上了。
我從顛簸的節奏和聲音判斷出黎宵應該是在進了門裡之後,很快上了樓梯。
一路上像是撞到了好幾個人,我聽見幾聲或熟悉或陌生驚呼,還有一些戛然而止的叫罵,似乎是發現黎宵的身份。
整個過程中,我從恍惚到漸漸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醒著,還是已經陷進了一個混亂的夢境裡。
黎宵終於停了下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向外頭瞧了一眼,已經到了房門口。
,!
黎宵沒有帶我回蘭公子的屋子,而是去了隔壁昨晚上他待的那個廂房。
一推門,果然屋子裡此刻已經有三個人等在裡頭了。
一個是管事的兒子,年輕人長得和他父親本人有九成九的相似,活脫脫一個年輕了幾十歲的管事。
不過,這人既沒有自己老子的精明,也沒有老子的圓滑——這點八成是隨了他那個吃齋唸佛的媽。雖然遠還沒有到遁入空門、不理紅塵的地步,但他無疑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不然也不能在把人帶來之後,自己個兒靠在牆邊抱著胳膊直接一下下地垂著腦袋打起了瞌睡。
在他身旁的椅子裡,此時正坐著一個鬚髮皆白、臉色紅潤的矮胖老頭,正捧著一本泛黃的小冊子看得津津有味。
另外還有一個扎羊角辮兒的小孩子,長得同樣也是白白胖胖,活像是年畫裡抱著鯉魚的福娃娃。
那福娃娃原本是在盯著窗臺上的一盆蘭花出神,注意到有人進來,忙不迭地伸手捅了捅仍在看書的胖老頭,不輕不重地喚了一聲爺爺。
“爺爺,咱們等的人來了。”福娃娃說話的聲音不大,還是把沉醉在書本中的胖老頭冷不丁地嚇了一跳。
同時被驚到的還有管事兒子,不過,他是被胖老頭起身的動靜驚醒的。
睜開眼睛瞧見黎大少爺已經站在了門口,忙不迭地上前幾步打招呼。正要同對方介紹大夫的來歷,黎宵沒等他說完,徑自走到胖老頭面前,客客氣氣地喚了一聲,常先生。
“許久未見,不曾想會在這裡見到先生。”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黎宵對除了蘭公子之外的人這麼客氣。
不過,區別於面對蘭公子的那種不甚嚴肅的狎暱。黎宵對待常先生時的態度更加莊重,甚至是有些謙卑的。
常先生聞言,胖乎乎的指頭捋著那一捧大白鬍子哈哈一笑。
接著只聽他朗聲道:“老夫方才雲遊回來,踏進城中不多時,就被門口的那位小兄弟請到了此處,等來等去沒想到竟等到了阿宵你,看來這世間種種果然兜兜轉轉皆是繞不開一個緣字。”
常先生如此感慨一番過後,上前兩步湊到了黎宵近前,然後開始眯著一雙眼睛對著黎宵上瞅瞅下看看,一邊在口中喃喃:“依老夫來看,你現下這氣色……”
黎宵出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