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枇杷沒有能夠忍住痛撥出聲。
極為短促的一聲,伴隨著骨頭脫臼的輕響,少年的一隻胳膊和一條腿全都綿軟地耷拉下來。
阿六狀似親暱地俯下身,將失去支撐的少年一把攬進懷裡。
“不乖呢,居然還想偷偷做小動作。這樣是不是就好多了?”阿六笑著詢問。
“……”
回應他的是,少年慘白著面孔、咬緊牙關一下下急促地呼吸的模樣。
按理說,當街做出這樣的舉動絕對不是可以用玩鬧搪塞的了。
可奇怪的是,竟是沒有遇上一個巡邏的官差上前制止。
甚至,就連不久之前還稀稀落落的行人,此刻也一個都不見了。
整整一條街上,目之所及,別說一個人,就連一隻狗都看不見。
死一般的寂靜充斥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然後又在寂靜中滋生出幾分的荒蕪與絕望。
阿六似乎很滿意枇杷吃痛的模樣,連語氣都溫和了幾分。
“真好呀,能夠看見喻道長的臉上露出這副狼狽的表情,簡直堪稱賞心悅目。可惜了,要不是主人有令在先,咱們應該好好敘敘舊的。”
枇杷已經無心去想對方口中的主人是誰了。
實在是太痛了。
肩膀,胳膊,還有膝蓋……
每呼吸一次,就會有強烈的痛感襲來,卻又剛剛好控制在不會讓人昏過去的力度。
可是,他又不能不去呼吸。
,!
如此迴圈往復幾次,枇杷感到自己已經被冷汗浸溼。
眼前更是一陣陣地發黑。
為什麼不乾脆讓自己昏死過去,或是殺了自己……
枇杷不知道,眼前這個自稱阿六的人,和真正的喻輕舟有著怎麼樣的仇怨。但阿六顯然已經將自己當做了對方。
可是……
可是……
“我、我根本就不是——”
不是喻輕舟啊……
只不過,還未將分辯的話說出口,他忽地後頸一痛,終於如願失去了意識。
等到枇杷昏死過去之後,阿六撥過少年的腦袋瞧了瞧。
手上頓時溼了一片。
全是對方臉上的冷汗。
他不甚在意地在自己身上隨意抹了一把,然後一下打橫把人給抱了起來。
正要帶著人離開時,一個人迎面走來。
兩人身量相仿,只是來人那張相較於阿六而言更加成熟的面孔上,蓄著粗獷的絡腮鬍。
若是枇杷還醒著,一定能夠一眼認出,此人便是時常同阿六一起出現的那位阿九先生。
“他這是……”
阿九吃驚地看著慘白著一動不動的少年。
“放心,手裡有數,死不了。”阿六不鹹不淡地應聲,抬腿要走,又被阿九叫住了。
阿九有些於心不忍地說道:“主人只是讓你把人帶回去,何必下這麼重的手?”
阿六聞言一下子頓住了,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的這位同伴:“這是害怕了?還是心軟了?不會真的演戲演出感情來了吧?”
阿九被問得一怔,聲音跟著低了幾分:“你知道他還不是……”
“他記起來了。”
阿六乾脆地打斷阿九的話,然後在對方怔愣的目光中笑著說道:“雖然還不是全部,但我很肯定,他們——他和那個害得我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傢伙就是同一個人。”
阿九瞧著阿六眼底泛起的隱約猩紅,無可奈何地轉過頭嘆了口氣:“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放不下……”
聞言,阿六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