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宵蹙眉盯著男子的臉,有點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黎宵反應及時,那些吐出來的藥恐怕全得沾在他身上,也因為如此,碗裡的藥潑了大半。
黎宵默默地端詳喻輕舟片刻,見道人咳得厲害,終於還是伸手在後者背上輕拍了幾下。
“沒事吧?”
突然說出這種話,黎宵自己都覺得十分別扭。
——已經不記得,是有多久沒有主動去關心一個人了。
太久了,久到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實際上來說可能也差不多,雖然黎宵沒有真正意義上地死掉過,但對於眼前的喻輕舟來說,確實應該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就是這個人,在上輩子將黎宵從屍堆中撿了回去,養在身邊,當牛做馬,好不快活。
也是自己活該犯賤,喜歡上誰不好,偏偏喜歡上這麼個玩意兒。
自私,冷漠,虛情假意到了極點……
可偏偏也是這麼個人,偶爾也會出乎意料地放下身段,拿些甜頭出來哄哄你、騙騙你,讓你覺得自己是被放在心裡的。
像是戴在少年臉上的面具……
又像是言談間,男子漫不經心地靠近,與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
【事情結束,我自然就來找你了。】
【……】
【過來,讓我瞧瞧你傷著沒有?要是沒有的話,也不妨礙我收點別的利息不是?】
【……】
【還是歇著吧,你若是死了,我豈非又平白多了一筆爛賬在手?】
……
事實證明,喜歡自作多情,不僅僅是人的天性。
但那時的黎宵知進退,懂分寸。
像喻輕舟那般無心無情的人,他不求對方愛他,也不求對方心中真的有他。
私心裡覺得,只要有魂契在的一天,自己總會是留到最後的那個。
少年那樣執拗地篤信著。
——直到那天,喻輕舟讓黎宵去護送一個女子。
女子生得貌美,雖則病氣纏身,卻難掩舉手投足的那一份靈秀端莊。
黎宵不清楚女子是什麼來路,聽說似乎是喻輕舟的遠親。
自幼喪母,新近又沒了位高權重的父親,老人死後留下十分可觀的產業,同時還有一堆虎視眈眈的部下。
而喻輕舟就是這個時候站出來的。
黎宵知道,喻輕舟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對於生意場上的那些你來我往,少年既不明白,也不十分關心。
對他而言,只要能夠完成喻輕舟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就好。
可是……
“宗主是不是真的長得像傳聞中那樣好看呀?”
“——還好吧。”
“還好?那是怎麼個好法?聽著有點玄乎呢,唉,仔細一看的話,小弟弟你長得也很不錯嘛。不如你說說,宗主和你,哪個長得更好看一點?”
“……”
“不說話?哦我明白了,你呀一定是怕得罪他,所以不敢說。其實沒關係的,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偷偷告訴他的。”
“……”
“你這麼不愛說話,是不是你們宗主虐待你,一直不給你說話的機會啊?那也太過分了吧。”
“——姑娘誤會了。”
“哎呀,別姑娘來姑娘去的了,聽著怪彆扭的。直接叫名字就好,當然要是叫一聲姐姐就更好了……對了,都說了這麼會兒,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一路上忍受著女子的聒噪,好不容易熬到了總部。
黎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只是眼前的景象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