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張臉……
那種笑……
那樣說話的方式……
甚至是,情動時眼角泛紅的樣子。
“我們是在哪裡見過嗎?”喻輕舟忍不住問道。
“想不起來,也許是……上輩子?”
那個青年——黎念輕輕搖頭,然後微微地笑了,他眸色沉沉地瞧著喻輕舟,看起來比夜色更深。
這是兩人的第十次約會,喻輕舟第九次來到黎唸的寓所。
剛進門,一隻肥嘟嘟的狗子就屁顛顛地撲到腳邊,四隻小短腿歡快地蹦躂著,絨球似的尾巴幾乎要晃出了殘影。
喻輕舟不是特別喜歡動物的人,卻奇異地沒有感到抗拒。
也許因為掌心柔軟的觸感,那樣的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曾在何時何地觸控過。
——究竟是什麼時候呢?
——又是在什麼地方呢?
喻輕舟無意識地想道。
白色的燈影在上方晃動不息。
喻輕舟的雙眼在吊燈的直射下不自覺的眯起,目光失去焦點,空茫地望著虛空,仿若一個迷途的孩童。
他試圖伸手遮擋眼前炫目的光,手腕剛抬起就被穩穩捉住。
於是企圖被打斷——
軀體隨之驀地下墜,身下的床墊由於附加的重量而越陷越深。
沒有擦乾的水珠一滴滴地滑落。
沾溼寢具的同時,在側頸留下深淺不一的水跡,那印跡彷彿一根根柔軟的觸鬚,在緩慢伸展中激起一陣陣輕柔的瘙癢。
藤蔓徐徐纏繞,如同蛇類煽情地吐信。
舔吻著將獵物不動聲色地收入自己的領地……
侵入感襲來的剎那,喻輕舟還是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頭皮發麻,背脊不自覺地蜷曲成繃緊的弓弦。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魚。
肚腹被剖開,骨頭被碾碎,只有鰓肉還在徒勞地一張一合,模仿著水中的動作。
一滴汗水順著眉骨滑落,滴進混沌的湖心,眼球火燒火燎地刺痛起來。
喻輕舟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液體順著眼尾溢位,隨即沒入柔軟的唇舌。
黎念纏綿的親吻像是一劑及時的解藥。
後頸處的皮肉被輕輕咬住。
牙齒冷硬的觸感與唇舌的溫熱交相輝映,十足的貪婪,也十足的耐心……
如同一位國王在視察自己領地時的閒庭信步,那樣的遊刃有餘,帶著一種勝券在握的篤定——
篤定夜色沉沉,落網者無處可逃……
昏沉的……
混亂的……
混沌的夜晚……始終在耳畔揮之不去的,是青年灼熱的氣息,自耳垂開始,一點點向下遷徙。
呼吸與呼吸之間彼此侵略、交融,終於從某一刻開始變得不分你我。
心臟用力地跳動,雀躍的歡愉一陣陣地襲來,伴隨隱約的痛楚。
奇怪……
靈魂騰空的瞬間,軀體卻在沉沉下墜。
身心在那一刻彼此拉扯,只有被放大的心跳,像是即將死去一般歇斯底里地叫嚷著——
渾渾噩噩間,汗水打溼的臉頰被用力攥住,無法自主地向上抬起。
就在那時,他看見了青年的眼睛——
如湖水般無波無瀾沉寂的眸光,讓喻輕舟有一瞬間的怔愣。
在那一刻,喻輕舟依稀透過那雙眼睛窺見了另一張面孔,一張看似熟悉卻全然陌生的臉。
那……又會是誰呢?
他怔怔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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