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點在意只佔據她心裡的十之一二,也確實是有的。
電話裡詭異的沉默著,她等著男人的回應,把手機緊緊貼著耳朵,轉了一圈才終於找到開關,摁亮屋子裡的燈。
謝為買的就是最粗糙的吸頂燈,光線熾白,蔣莞被刺的眯了眯眼,又摁了好幾下,才把光線調到一個比較合適的亮度。
賀聞朝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有些鬆動,卻轉頭問了她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回京北,住哪兒?」
蔣莞頓了下,慢吞吞說:「找了個酒店……」
她總不能說自己住在謝為的修理廠吧?
本來這個名字對賀聞朝來說就已經是『禁忌』了。
話音剛落,蔣莞就聽到手機裡面又傳來『嘟嘟』的忙音。
賀聞朝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把電話掛了。
她盯著手機皺了皺眉,有些煩躁的扔在床上。
——喜怒無常,真難伺候!
樓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已經在修理廠外停了大概有一個小時。
長安街不比市中心,街巷繁複錯落,狹窄老舊,這裡的位置堪稱『偏僻』,很難找過來。
但賀聞朝曾經在這附近生活了三年,十分熟悉,是硬生生把車開進來的。
他盯著面前這個二層樓的簡陋修理廠,眉目深沉。
賀聞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兒等著,只是蔣莞的電話打不通時,他莫名就把車開過來了。
下意識覺得在這裡能看到她,畢竟這兒是謝為開的修理廠不是麼?
上次在微信裡聽到蘇兮提起『修車廠』三個字,他就找人去查了,總覺得以後能用得著……
果然,蔣莞在騙人這方面還真是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明目張膽的說謊,聲音卻在甜滋滋的哄人,假裝示弱,就是她一貫最擅長的事情。
賀聞朝想到她剛剛說『住在酒店』,而修車廠二樓的燈卻在明明滅滅的亮著,就覺得心裡一陣空洞洞的疼。
修車廠外面掛著『停業』的牌子,玻璃門裡面的一樓也空無一人,那二樓是誰在休息,不言而喻。
賀聞朝修長的手指夾了根煙,搭在車窗上,清雋的面容模糊在杳杳煙霧中看不清楚,唯獨一雙眼睛黑的發沉,冷的像冰。
他不知道又坐了多久,直等到二樓那盞燈再次暗下來,才嗤笑一聲開車離開。
說謊的人就該被關起來懲罰。
尤其是像蔣莞這種一錯再錯,屢教不改的人。
賀聞朝黑眸裡情緒滾動,翻湧,幾乎有種控制不住的惡意在緩緩滋生……他這次真希望蔣莞不要再來找他,撩撥他。
如果她不想『受罰』的話。
第23章 鈴鐺響
謝鳶的手術足足做了十五個小時。
一開始醫生預設的時間大概是十小時左右, 但在手術過程中,遇到意外延長時間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但在十小時過後, 還是忍不住變得焦躁起來。
梨清雅身體孱弱,被謝為攆回去等著,說是手術結束就會立刻通知她過來。
而他自己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等著, 空蕩蕩的走廊裡身影孤寂, 卻倔強的不肯彎下一點點。
蔣莞坐在旁邊陪著他, 注意到謝為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顫抖, 伸過去握住。
「會沒事的。」她聲音輕柔, 是安慰也是鼓勵:「鳶鳶一定會沒事的,別自己嚇唬自己呀。」
謝為沒說話也沒掙開她的手, 只閉了閉眼。
他們都知道手術中沒有醫生通知家屬出來簽病危通知書,其實就是一種『順利』的暗示……
但等待的過程依舊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