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遙遙的打量著書生。
一個獨喜饕餮的書生。
右邊的袖子空著,是斷了,還是受傷?
面容倒是清秀,只是少了些反賊的莽氣。
衣服下襬很長,不像貧苦書生的衣著,更像是一位權貴之後。
知縣又看了一眼陳子安腰間的玉帶,那玉帶繞腰間一圈,最後有一條垂在身前左側。
男左女右,玉帶的位置很講究。
怕是有計較啊。
知縣沒有給陳子安對禮,他的年齡不應該,身為朝廷命官也不應該。
陳子安見知縣沒有對禮,他也沒有在意,這次讓知縣來是談判的,不是來折辱人家的。
舉著單手向知縣行禮,是該迎接一下老堂尊。
大步上前,陳子安自信自己的儀表,年少時一群人盯著,這是獨屬於他的光環。
知縣看著陳子安的步伐,臉上的從容蕩然無存。
青衣下襬蕩起,長袖身前飄揚,跨步時虎虎生風,路行間威風八面。
然而如此大的動作,那腰間垂下的玉帶,卻從來沒有被踢起過。
這不是寒門子弟,這是高門貴子啊。
知縣心情複雜,攀了一輩子高門,連個邊都沒摸到,現在遇見反賊,對手卻是權貴子弟。
命運捉弄,世事無常啊。
陳子安走到知縣面前,拱手行禮。
而此時,知縣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陳子安疑惑看向楊嬋玉,楊嬋玉也感到莫名其妙。
“老堂尊。”
“老堂尊?”
“老不死!”
知縣頓時被驚醒,他看向一旁的楊嬋玉,喊他的女人明顯有些不開心。
又看向一臉懵逼的書生,這書生怕也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場景。
唉,多少是自己失態了。
知縣抖了抖袖子,向陳子安行了一禮,這一禮醞釀多年,也行的標誌,行的誠懇。
高門貴子,自己等了一輩子的高門啊。
知縣心中悲喜交加,也一禮為何,這一禮為他自己。
“老堂尊這是作何?晚生如何受得住?”
陳子安是被知縣的動作驚到了,無論如何,這裡都輪不到知縣給他行禮的。
他專門準備了這一刻,是想表明自己來歷不凡,給老知縣心裡留點壓力。
但沒想到知縣被自己壓垮了。
楊嬋玉也是臉上無光,自己這些年頂著知縣夫人的名號,雖然不是顯貴,但也沒受過大委屈。
知縣這一拜,不止是打了知縣的臉,更是打了自己的臉。
心中無疑是對知縣多了些埋怨。
知縣卻沒有理會周圍人的心情,他這一禮拜了,拜的心中憋屈,卻又拜的心中的暢快。
原來攀高門是這個感覺,還不如在這縣裡來的快活。
這一拜,了卻心中遺憾。
“只是心中感慨而已,你不要多想。”
陳子安聽了知縣的解釋,不僅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反而多了壓力。
朝堂混亂,吏部升遷一片爛泥,這些陳子安懂,但是一個底層官員內心的五味雜陳,陳子安也難以明見。
沒有猜測過多,陳子安伸手引路:
“學生在此恭候老堂尊多時,還請進屋,學生已經備好晚宴。”
知縣再無之前的落寞,大步向前方走去。
王村唯一一個受過些教育的,也就一個小侍女,是這裡最懂禮的僕人。
便由小侍女在前帶路,將知縣引進了王家大院。
知縣看著前方低身引路的小丫鬟,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