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首縣,知縣府。
“老爺,今天典史他……”
知縣錯愕的端著茶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腦中思索片刻這才反應過來:
“又死了?”
“……是。”
“又是當街殺害?”
“……是。”
“第幾個了?”
“第……第八個。”
清脆而響亮的破碎聲,伴隨著碎片四濺的聲音,知縣的怒吼猝然聲起:
“縣丞是幹什麼吃的,這群綠林賊子,還有沒有把我這知縣放在眼裡。”
“老爺,縣丞他……”
“什麼,縣丞也……”
“縣丞他已經遞上辭呈,上交官印了。”
知縣再次愕然,衙門連著死人,現在人人自危,已經有很多人都辭官離去。
問題是,你縣丞是正八品,典史是不入流啊。
你一朝廷命官,北方朝廷死了,南京小朝廷還在,你怕個毛啊。
知縣眯起眼睛,這時的他已經冷靜下來,在這位置上待了這麼多年,從一個縣衙四五隻鳥,到現在手下遍佈各處。
他也不是個好相與,自然不是什麼一般人。
“將這些人的卷宗送來。”
“是。”
不一會,八份卷宗都已在知縣的書桌上,知縣擺弄了一下花瓶裡的水仙,哀嘆裡面插的不是牡丹。
開啟卷宗,知縣發現,這些人都是王秀才一脈的人。
王秀才一脈,代表的是縣裡的一部分地主,這些地主們的子弟,也是被王秀才安插過來的。
死的人沒有一個家族經商的。
而且死的八個人裡,只有黃捕頭的村子,沒有出現過村民叛亂的跡象,其他村裡,都或多或少的向縣裡求過捕頭。
知縣敲了敲桌子,他的眼裡逐漸有了冷意。
書房這種地方,是知縣處理公務的地方,平時都是夫人在打理,也只有夫人能打理。
但是在處理公務的時候,連夫人也不能進入。
知縣自己研墨,不佳的心情,徹底表現在臉上。
“來人。”
“在。”
“這份名單,去確認一下,看看這些人還活著沒有?這些人的糧食,還在沒在了?”
“是。”
當天下午,知縣便收到了訊息。
知縣揉著眉心,對發生的事頗感頭疼,這些地主老爺都死了,訊息上說,這些人是被村民們殺死的。
準確來說,是一群士兵,他們穿著湛藍色的軍袍,身披竹甲,帶著竹盾、柴刀、長槍。
與其說是軍,更像是過家家。
這些人一進村子,就立刻聯絡那些沒有土地的農民,抓住村裡的地主,殺人之後便是分糧,分地。
他們還建立了什麼農協,什麼採辦處,什麼互助會……
知縣腦子有些懵,這些新玩意,搞得他頭嗡嗡的,他也搞不懂這些個新玩意,這些到底是幹什麼的。
哦,還有選舉村官,這個聽名字,大概是知道了。
裡面有兩個東西,他有些在意。
那就是這些村子,都在訓民兵。
還有就是這些地方的相互勾結,聯絡地點,在黃村。
知縣敲了敲桌子,只是幾個村子,倒也沒什麼,只是怕起連鎖反應。
一旦起了,那就是……
想到那個詞,知縣頓時驚起。
起義,有人要起義造反。
石首縣手下,只有八十個村,共兩萬戶人,十萬多人口,縣城居住約一萬人,大約兩千戶人。
這是個很尷尬的數字,這裡連個百戶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