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長晃了晃那條已然被麻布纏繞的手臂,再度率先開口道:“既然你射中了我,那按照約定,我將送你們一艘大船,並確保你們安然返回!”
后羿的眼神,只隨著弓長的晃動手臂,在那片已有斑斑血跡印染而出的“繃帶”上,停留了剎那,便移回到了那條手臂主人的臉上,霍地伸出手去,攤開掌心,突兀地問道:“這是你的箭嗎?”
不明所以得弓長,只當后羿的急切語調,乃是因為獲救後的感動所致,隨意地將手一揮,輕描淡寫道:“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他眼珠一轉,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只是我的手頭,現在並沒有船。”他將視線從后羿的身上移開,又從東夷族其它諸人的臉上一一劃過,邀請道:“但是你們可以隨我一同回華族最近的聚居區看一看,估計那裡會有!”
話音剛落,立於他身後不遠處的履途,再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雖說他早已猜到了弓長的心思,但果然聽見其不出所料之言語後,還是不禁莞爾。
只是很快,履途便癟嘴低頭,表情緊繃了。只因那位心眼忽然多起來的“老首領”,正向他投來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神……
這一次,后羿並未理會履途的笑聲。不只是“笑聲”,就連弓長口中那艘自己剛剛用命換來的“承諾”,以及那句吉凶未定的“邀請”,他也一併拋諸在了腦後。
現在的他,只迫切的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只見后羿伸出手臂,迅速地自後背處一掏一收間,便拿出了另一支箭。用同樣的方式,呈在弓長的面前後,急促地問道:“這也是你的箭嗎?”
受著眼前這位年輕人,那不加掩飾地激動神情所感,弓長亦是收斂起那副不恭神態,仔細地打量起后羿手中的兩支箭來。
那半截斷箭,定是自己的不假。只是另外那支木箭,雖有似曾相識之感。可僅憑那早已被鮮血浸染成暗紅色的箭身,以及那早已鈍化的箭頭,他可不敢貿然相認。
畢竟,從后羿那溢於言表的神情上來看,這支箭一定有著某種特殊意義。
如果這支“舊”箭,是從與眼前這位年輕人有著莫大幹系的,某具“遺體”上找到的,他再隨便就認下來了的話,豈不是冤枉至極?
雖然未入華族之前的弓長,極好與人爭鬥,更是造下了許多殺孽。就算在侯思的潛移默化下,再怎麼磨礪性格,可他的骨子裡,也還是那個敢作敢當的自己。所以他擔心的,並不是對方會持箭“尋仇”。他怕的,是自己隨便的一個草率答覆,壞了兩個族群間的融合大業。
既然當初的他,願意加入華族,並認可了跡天涯的首領身份。那就意味著,他一定會誓死扞衛華族的生存理念,堅決執行跡天涯及其背後一整個華族“管理團隊”所做出的每項決議。
不只是因為,他也是“管理團隊”中的一員。還因為,他仍舊是那個不惜“單刀赴會”,也要護得族群周全的孤勇者弓長!
見弓長沉思不語,后羿又將那兩支箭在手中稍作調整後,以一個“捏著”的姿勢,將兩支箭尾朝前者的眼前湊了湊,提示道:“你看這箭尾處刻畫的圖形!”
即便是現在的華族,制箭之法早已普及。甚至在弓長的提議下,於華族各處的礦區旁,還建立了人類最早的一批“冶金”作坊。像箭頭這種武器耗材,還有鋤頭這種農耕用具,都實現了小規模的批次生產。
可弓長依舊保留著,當初發明弓箭時的習慣——凡是自己使用的箭支,必須由自己來製造。
就算箭頭可以由“作坊”集中提供,但他還是堅持自己親手“劈磨”箭身。
同樣作為習慣保留下來的,還有每一根箭尾上,他親手刻下的,早已成為他姓氏的紋路——“弓”。
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