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小少年的身形邊緣渡著金光。
她那原本用布繩束起的長髮散落,披滿肩頭。
臉上的木灰全被洗去,露出一張漂亮的臉。
杏眼明亮,嘴唇小巧,因為在笑,露出可愛的虎牙。
因為距離極近,狼久甚至看見她的瞳孔中倒映著自己怔怔的模樣。
猛的回神,狼久彈起來,拎著她的後領上岸。
似乎是怕被揍,她掙扎著,不停喚道:“狼久!狼久!”
聽在耳中,像是撒嬌,又像是求饒。
狼久故意冷哼一聲,道:“現在知道怕了,剛才坑我的時候不是挺神氣的?”
才剛讓她踩到實地,她便迅速抱住他的大腿,仰著頭,瞧他的表情。
假意要揍她,她又跳起來,摟住他的手臂,用臉蹭著,道:“狼久,翹翹餓了,想吃魚!”
這是拿他的衣服蹭水呢?!
狼久抽出手,覷她一眼,問:
“想吃魚?”
洛翹興奮點頭。
他立刻說道:“哦,你自己抓。”
洛翹拉了拉他的衣襬,道:“翹翹不會。”
他指著擱在地上的魚叉,扎中的魚還沒死透。
“這有一條現成的,你自己烤。”
洛翹低頭看看魚,抬頭看看他,又拉了拉他的衣襬,道:“翹翹也不會。”
狼久勾唇,彎腰,視線與她平齊。
洛翹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組畫面。
年輕男人彎腰,專注地看著她,語氣溫柔,說:“願者上鉤。”
畫面很快消散,快到讓人抓不住它的痕跡。
額頭又被狼久彈了一記,他調侃道:
“發什麼呆。你不會抓,也不會烤,還說自己不是笨蛋?”
“咕”的一聲長響,洛翹揉了揉肚子,彎腰撿起魚叉,聞了聞半死不活的魚。
下一秒,狼久瞳孔微縮。
洛翹張開嘴巴,竟然想生啃!
一隻手捂住她的唇,沾著微涼的溪水,若有若無的草木氣息。
少年的聲音沉沉,有些無奈,有些好笑:
“真是個小呆瓜。”
抓著魚叉,往溪中再扎。
狼久搓草編織成繩,串起三條魚,讓洛翹拎著。隨後蹲低身體,後背對著洛翹,示意她上來。
身後之人摟住他的脖頸,他穩穩托住她。
爬了一段山路,感覺呼在脖頸處溫熱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緩,狼久輕笑,小呆瓜又睡著了。
他取下她手裡勾著的三條魚,自己拎著。
洛翹的手虛虛地搭在他身前,他雙臂勾著她的腿,將她往上顛了顛,避免她滑下去。
他心裡隱隱覺得,這個小呆瓜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但再怎麼思考,他都沒往“小少年竟是女嬌娥”這方面想。
山寨都是些粗野男人。女人都是搶來的,活下來的人,都和止柔一樣,委身於山匪。
和洛翹年齡相仿的小女娘,都經受不住,要麼絕食,要麼逃跑不成被扔下山崖,全都身殞。
故此,在狼久的印象裡,小女郎都是哭啼不休、身嬌體弱的。哪裡會像洛翹這樣,砍柴搬石樣樣能行?
再加上他的親孃有意隱瞞,給洛翹換衣時,都是避著他。
且洛翹身量尚小,還未發 育完全,看不出什麼。
但保險起見,止柔還是用長布給洛翹裹 了胸。
如此,即使是溼了衣衫,也看不出什麼……
自那之後,狼久時不時地帶著洛翹去溪邊。
他負責扎魚,扎中一條,就扔給洛翹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