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四年一月四號,沈清妤著手為鹿月準備葬禮,她的臉上似乎沒有過多的不捨,並非因為感情淡漠,而是顧瑾懷走後近六年來,鹿月都活的像行屍走肉,這樣的告別,也算是解脫。
耶耶這病來的突然,從二零二三年十二月初鹿月就開始不停往寵物醫院跑,期間多次急救,鹿月不知淚溼了多少次眼眶,像顧瑾懷在重症的那幾天一樣,鹿月每天最怕的就是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
起初在鹿月的呼喚下耶耶還會做出反應,後來連睜開眼睛看看她都變得相當艱難,她在一旁不停的安慰和鼓勵著耶耶,情況漸漸有了好轉。
正當她稍微鬆了一口氣時,耶耶的病情急劇惡化,原來這兩三天來的好轉不過是迴光返照,努力和她做最後的告別。
在二零二三年的最後一天,耶耶的心電圖終究在微小的起伏之後徹底變成一條直線。
鹿月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根弦徹底被繃斷。
小小的骨灰盒抱在懷裡,上一次是顧瑾懷,這一次是耶耶。
元旦,萬家燈火闔家歡樂的新年,鹿月因過量服用安眠藥搶救無效死亡。
她走的很安詳,嘴角還有平和的笑(Maybe會滲人)她要去的是爸爸媽媽阿瑾和耶耶在的地方,他們一定會團聚的。
六年間,她請了私教,正式接管奡瀾,後更名為觀瀾,G和L,顧和鹿。
本無心觀瀾四起,奈何身在瀾中,觀而不語。
這一世的鹿月陡經波瀾,早已失去了繼續做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的資格,她必須獨擋一面,直到這個世界不再只得留戀。
從前她有被庇護的資本,而今永失所愛,這一生枯木再難逢春,舉目皆是破敗。
觀瀾每年的慈善捐款高達百億,尤其注重醫療,孤兒和孩童心理教育方面。
每年的六月份鹿月都會去她和阿瑾相遇的那家孤兒院待上一個月,耶耶也會去,還特招人稀罕。
那裡的小孩友愛,團結,純真,會笨拙的藏幾顆糖果或者準備手工禮物送給鹿月當做禮物。如果阿瑾當年是在這樣和善的氛圍下長大,理應要少受些針對和責難。
她總是會盯著當年他們初次見面站過的位置發呆,彷彿還能看到當年倔強又高冷的小阿瑾,後來變成善良坦蕩的大人模樣,漸漸的那雙眼睛會愛人,開竅會表達情緒,頻頻發自內心的笑,還會注重浪漫和儀式感,總是體貼入微,好到沒法一刻不讓鹿月懷念。
六年裡,鹿月除了工作,慈善,照顧耶耶,就是去寺廟虔誠的上香拜佛。
思念成疾,難有無神論者。
風動心搖樹,雲生性起塵。若明今日事,昧卻本來人。(出自升堂頌古五十二首 其三十九 宋·釋懷深)
顧瑾懷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沈清妤都陪著鹿月走出那段悲傷,鹿月強顏歡笑不讓她擔心的樣子讓她深知心病還須心藥醫。
從前歡鬧天真的小女孩,眸中光亮一夕黯淡,時而水霧朦朧,時而呆滯,被悲傷充斥。
每一次的隕落都是對鹿月的審判和宣戰,這一世命運給她的無期徒刑,她選擇愉快自首。
鹿月失去的人都和她的生命一樣重要,勸她向上不如勸她自由生長,把想做的能做的該做的都做個遍,在離開的時候也能少些遺憾。
鹿月的離開是必然,她從小被呵護著長大,受到過最大的打擊就是親人和愛人的離世,她的生命好像被劃分為四份,爸爸媽媽阿瑾和耶耶,他們四個相繼離開,最後也帶走了鹿月。
比起成為人生的大女主,或許鹿月更需要愛,需要讓她最初愛上這個世界的理由,而不是潰不成軍的撐起破敗麻木的靈魂,再棄暗投明迎接一個沒有愛人(愛並不侷限於愛情)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