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出如漿。
身上的傷處早覺不出疼痛,頭腦中卻似紮了無數根鋼針,此起彼落地紮下,疼得我眼冒金星。
病又犯了。
也許早就犯過病了。
連著三天受盡酷刑,無處不在疼痛,無時不在疼痛,每每在疼痛中失去知覺,又被冷水潑醒,哪裡顧得上去
區分到底是因病而疼痛,還是因刑而疼痛?
我吸著氣,努力平穩著聲調吐字:&ldo;去和柳子暉說,拿……我的荷包。裡面……有藥……&rdo;
大芮的對手比我以為的敵國對手更狠。
至少當時淳于望並沒有收走我的佩飾;而端木氏連我的髮簪絲帕之類的東西搜個一乾二淨,連衣帶都解了去,生怕留下一星半點對我有益的東西。
桂姑應了,急過去找人說了話再過來時,我已疼得蜷作一團,氣息越來越上不來,一倒身便昏厥過去。
--------------------------------------------------
感覺到幾處穴道刺痛時,眼前又有了幻象。
極不連貫的幻象,不成片段。
以前總是面目模糊的人,年輕的淳于望,更年輕的我,眉眼忽然間清晰,卻只是一幀幀不會活動的畫像般,
繚亂地從眼前閃過。
喜的,怒的,嗔的,怨的,種種不一而足。
無力地低喘著睜開眼時,桂姑正緩緩地捻著扎於我頭部的幾根銀針。
頭部依然劇痛,連呼吸都覺微弱,舌幹口燥得彷彿快要著火。
桂姑問道:&ldo;姑娘,覺得怎樣?&rdo;
我啞聲道:&ldo;水……&rdo;
桂姑忙端來茶水送到我唇邊,我不管冷熱,一氣喝了,閉著眼睛默默養神。
桂姑見我臥在榻上喘氣,哆嗦的身體漸漸平定下來,才拔去那幾根銀針,慢慢地為我按壓著幾處穴道。
雖然什麼藥都沒有服,但給她這麼一料理,竟也心靜了許多,慢慢地恢復過來。
桂姑這才問道:&ldo;姑娘這是什麼時候得的病?來得迅猛,症候看著挺兇險。&rdo;
我疲倦道:&ldo;你行醫二十年,難道也看不出是什麼病?&rdo;
桂姑道:&ldo;從脈象看,該屬心虛生火,氣滯血虧之象。若從醫理分析,多會斷為憂思傷脾,肝火亢盛,並歸結於姑娘太過勞心勞力的緣故。&rdo;
正和衛玄當日所說相合。
嘆人情,可比春情薄(三)
我嘆道:&ldo;安神丸幾乎沒停過,大部分時候睡得也算踏實,但症狀總未減輕過,反而越發嚴重了。&rdo;
桂姑冷笑道:&ldo;安神丸治表不治裡。何況是藥三分毒,時日服得久了,效用減了不少,只怕毒性入了肺腑,早晚會累了姑娘性命!&rdo;
這話司徒凌、衛玄也曾再三說過,連司徒永都跟我提過多次。
我苦笑道:&ldo;但我又怎能不服藥?若尋常時候還罷了,若沙場徵戰或金陛面聖時出點差錯,不是早晚會累我性命,而是頃刻會累我性命了!&rdo;
桂姑道:&ldo;可姑娘知不知道,長期服用卻越發嚴重,很可能是因為這藥治標不治本,始終用得不對症呢?&rdo;
不對症?
我正要細問時,只聽外面鎖鐐聲響,笨重的囚室門推開,卻是柳子暉走了進來。
他手中正捏著我荷包,神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