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侯府才是你的家!在家裡有什麼不自在的!”靖軒侯雙手緊緊扶著膝蓋,追問了一句。
聽到“家”這個詞,霍瑾嘴角的笑容逐漸變淡了。
“侯爺,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她沒有再用貧尼這個稱呼,是以霍瑾的身份在與靖軒侯對話。
靖軒侯惱了:“為什麼?我們沒有和離,你還是靖軒侯夫人,靖軒侯府就是你的家!誤會已經解除了,你不回家要去哪兒?都這麼大歲數了,你能不能懂事一些,非讓兒子兒媳也跟著操心惦記麼?”
聽到靖軒侯的責備,虞鳳之蹙緊了眉頭。
可能感受到虞鳳之的手握成了拳,霍氏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安撫地朝她笑了笑,這才轉過頭對靖軒侯道:
“侯爺,我聽聞如今大黎女子可以向夫家提出和離的要求,是真是假?”
靖軒侯一怔,緊張得手都顫了顫,“你問這個作甚!?”
“十年前若也能如此多好,不過,現在也不晚,只要在我入土時,墓碑上不必刻下裴霍氏的名字,我便心滿意足了!”
靖軒侯的心猛地一揪,“你就這麼恨我?我也是被矇蔽的……若我知道真相斷不會這樣做!”
霍瑾依舊平靜地搖了搖頭:“不是恨,我只是不想與裴家有任何瓜葛,侯爺,此生是我錯了,當年榜下捉婿,不該讓父親選了你。我知你心高,不想被人說依仗霍家才得以晉升,拼了命表現自己,可到頭來還是會被人叫成霍家女婿!如果沒有這段孽緣,你可能比現在還要風光,也許能夠與你心愛的姑娘長相廝守,這一切錯誤的根源在我,所以我不恨你。”
靖軒侯藏在心中的最恥辱的事情就這樣被霍瑾平靜撕開,慌亂得不知該如何遮掩。
他想起霍閣老當年看著他那施恩般的眼神,他對他說區區一個武狀元,他霍家想讓他出頭,他就會前程似錦,若不想,他只能滾去守城門!
讓他這武狀元去守城?讓他滿腔抱負無處施展?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因此,他妥協了,娶了素未謀面的霍瑾,放棄了喜歡多年的青梅。
婚後,他拼命在戰場廝殺,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也確實得到了上峰的賞識,他以為是靠自己熬出了頭,但在與上峰喝酒時,上峰卻攬著他的肩膀對他道:
“清風,聽說你是霍閣老的乘龍快婿,以後記得在閣老面前多美言老哥幾句,以後老哥加官進爵,都靠你了!”
聽到這些話,他覺得自己身上那無數傷疤實在可笑,斬下敵軍將領的首級,都比不上一個霍家女婿的頭銜更讓人重視。
後來他在軍營中遇到了一位軍妓,名字叫蓉娘,他青梅的名字也有個蓉字,他便將這女子帶在了身邊。
沒多久蓉娘就生下了一子,他為他取名承煥。
又過了幾年,他的能力終於得到了真正的認可,有一位同僚來巴結他,再沒有提他是霍家女婿的這件事,這讓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知音。
那同僚送了他一個女子,這女人很會伺候人,得勝後,他便也將這女子帶回了侯府,讓府里人稱她為二姨娘。
起初霍瑾見他帶回來幾個女子很不開心,見她生氣,他似乎發現了報復她的方式。
可後來,她卻沉默了,不再對他耍脾氣,也沒有埋怨過他又娶新婦過門,他以為她是妥協了。
蓉娘和三姨娘出事後,他並沒有多麼憤怒,反而,他心裡竟生出一絲絲期盼,期盼是霍瑾對那些受他寵愛的女子嫉妒得發狂,所以才痛下殺手。
他想逼她承認,如果她承認,他會想辦法保下她的,可她沒有,寧可被關在院子裡,關在這山上,也不向他妥協一句。
於是,他一個接一個的娶,希望在庵裡的她聽到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