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著時間看著到點了就趕緊從小柯家裡逃出來,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刻意地躲著小柯,生怕她找機會再讓我去她家,攪了兒子的好事。
過了兩天,網上買的勾鞋子的材料都到了,我就在家裡跟阿姨一起勾鞋子打發時間,腦子一閒下來就感覺輕鬆多了,也就不再思考兒子那邊的煩心事。
阿姨也發愁,據說她的小兒子找了個女朋友,人家要求市區全款房,車子和彩禮都可以免去……但即使是這樣,阿姨家裡也拿不出來這個數。
阿姨很發愁,但一個保姆的工資是固定不變的,而她這個歲數,沒有一技之長又沒有什麼文憑,除了保姆或者清潔工洗碗工之類,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了,所以她發愁卻無計可施,額上的白髮一年比一年多……讓我覺得不正常的是,她正值壯年的兒子卻一年又一年地存不上錢。
阿姨是一個努力向上的女人,又勤快又有分寸,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了,奮鬥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比不上身邊的人過得舒心自在,阿姨感嘆:“人真的是有宿命的呀!”
“宿命”這個詞多麼地讓人無奈,人們往往把生活得差而又無力改變現狀的情況稱之為宿命,其實不過是對生活的妥協而已。而那些看著生活挺好的人,人們則更願意認為那些人是“幸運兒”,是充滿偶然性的。
其實我覺得,不過是奮鬥的方向有偏差而已,阿姨如果一開始就把那個拖後腿的人踢了,找個同樣努力向上的人生兒育女,又怎麼會有今天的窘迫呢?
我相信阿姨在幾十年的婚姻當中是有考量的,可惜就是下不了決心而已。身為局外人,有的時候很不能理解那些放不下帶給自己負能量的人的人,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曾經也迷失過,於是到嘴邊的“勸說之詞”又被嚥了下去,轉而換了一些輕鬆的話題。
我以為趙哲沒見過勾鞋子,以為他會很稀奇,沒想到他卻像是司空見慣一樣,拿著我勾好的鞋子端詳了一陣又若無其事地放下了。
“怎麼不誇我能幹啊?”我笑著問道。
“嗯~你真棒!”他敷衍地說了一句,隨之坐了下來。
我覺得不太對勁,把手中的鞋子放在桌子上,接著靠近他——家庭主婦也就只有圍著一個男人轉的出息了。
“你怎麼了?”我雙手抱著他一隻胳膊,頭偏上揚地盯著他。
“我只是想起來,以前我媽也給我織過一次這樣的鞋子,後來我帶了一個女朋友回家,她看到以後覺得好看就把那雙鞋子拿回家了……”他有點傷感地說。
我婆婆也會勾鞋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不是說沒帶過別的女人回來嗎?
我的臉拉下來了,鬆開他的胳膊,繼續勾鞋子。
突然的靜默讓趙哲有些無所適從,我用餘光看到他一直盯著我,接著恍然大悟似的說:“那個……是這樣的……”
我抬起頭側臉與他對望半晌沒說話,一副“你繼續編”的表情。
我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結果,即使是老狐狸他也會因一時口誤而圓不了謊,轉而換了一個可以“坦白從寬”的說法。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對不起嘛~”現在變成他用雙手晃我的胳膊,狀似撒嬌地說。
“切~騙子~”我抽開他的手,有點冷漠地說,但心裡也並沒有那麼計較,畢竟在這方面我一直沒信過他,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那麼“榮幸”,能成為他唯一帶進這個家裡的女人。
心裡有預期就不會那麼失望,我們也不應該苛求他人完美,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無瑕,缺憾才是人生常態。
再看看自己,我都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了,他也從沒有嫌棄過我啊。
我不計較,但我不能讓他知道,不然撒謊成性可怎麼好?
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