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爺將烏衣幫的眾人送走，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秋日的冷從大地滲出來，讓人禁不住打冷顫。

用力拍了幾下自己僵住的臉，荀爺在這冷風之中清醒過來，晃了晃頭，向著酸梨園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覺中走的速度越來越快。

“結束了嗎？”

“是白哥贏了？還是謝烏衣贏了？”荀爺知道，如果是後者的話，按照對方那狠辣無比的性格，必定會將他斬草除根。

“謝烏衣雖強，但他應該鬥不過白哥的！”

不知為何，荀爺總有一種感覺，白二十就像是一潭看不見底的水，他看不透對方，而謝烏衣雖然強橫，但也只是像飛濺的水窪，空有唬人的樣子。

“若是論謀略，謝烏衣一百個也趕不上白哥……可這黑鐵城，不，是這世道不光講謀略，更講拳頭！謝烏衣還有個弟弟謝青衣……”

荀爺的酒逐漸醒了過來，當他趕到酸梨園的時候，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接受眼前這個事實，當即跟牛二一塊處理起謝烏衣兄弟兩人的屍體。

比起牛二，荀爺做這些事情更輕車熟路，他將這裡打掃乾淨，抹除了謝烏衣跟謝青衣殘留的所有痕跡，然後帶著牛二去定風運河拋屍。他知道運河哪個地方的食肉魚多，用不了多久就會讓這兩具屍骨蕩然無存。

噗通——！

隨著定風運河水面上的波紋逐漸散去，荀爺才逐漸接受謝烏衣兩兄弟已死這件事情。

從今天開始，烏衣幫就徹底易主了，而之前烏衣幫的兄弟們也絕對會心照不宣地接受這個結果，周圍的幫派或許會對這件事情表現出莫大的驚異，但他們都會意識到一個事實——能將謝烏衣兄弟解決掉的人，絕不會那麼好惹的。

再往後，烏衣幫將會以一個全新的面容出現在屋頂運河，出現在雜市。

“荀爺，謝烏衣兩兄弟就這麼死了……”牛二用一種複雜的語氣說道。

“怎麼？”

“沒什麼，他們不死，我們就得死，他們死的理所應當。”

原本荀爺對牛二的表現嗤笑了一聲，可他隨即意識到了什麼，這一天裡發生的事情飛速地在自己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白哥讓自己去做了三件事：一件是安撫住附近的幫派，讓他們不要插手烏衣幫的事，這是合情合理的安排；第二件是請烏衣幫的兄弟都去了不歸樓，難道白哥僅僅是為了查清烏衣幫對自己不忠的人嗎？”

“不對！白哥這麼做是不想讓烏衣幫的任何人插手到這場爭鬥中！這樣一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管烏衣幫的人到底懷揣著怎樣的心思，都會以毫不相干的身份重新出現在烏衣幫！白哥不是挑選叛徒，而是給烏衣幫所有的人一個清白的機會！”

“從今以後，所有人都是白哥的人！”

“白哥吩咐的第三件事呢？為什麼非要在那個時候去取千兩的白銀？那千兩白銀到底有什麼用呢？”

猛然間，荀爺好像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普通人看到千兩白銀是什麼反應？謝烏衣看到這千兩白銀會是什麼反應？白哥這麼做好像是沒有在給自己留退路，反過來說也沒有給謝烏衣留退路！這千兩白銀會徹底讓謝烏衣下定殺心！這千兩白銀就是謝烏衣不得不死的理由！”

“走吧，荀爺！”牛二說道。

荀爺看向牛二，忽然想起了牛二喝醉後的失言。

“難道牛二的失言也是……？！”

一種無邊的恐懼感向著荀爺襲來！

彷彿現在蒼穹上掛著的不是一輪殘月，而是一雙巨大的眼睛，看透了荀爺的所有心思！

“怎麼了，荀爺？”

荀爺反應過來，在秋風中不禁抖了抖，愣愣地說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