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落拓巷的打鐵聲依舊叮叮噹噹，在外人聽來跟其他地方的打鐵聲也沒什麼兩樣，這樣偏僻角落裡的鐵器坊整個黑鐵城多得是。

老夜向來沉默。

贏無名也習慣沉默。

有時候一整天下來兩人也不會說上一個字，只有打鐵聲。

不過，打鐵聲也可以成為一種交流。

聽著贏無名的打鐵聲，老夜能夠清楚地判斷出贏無名這一錘的力度、準度，還有玄鐵塊的變化以及贏無名本身的元氣流轉。

在老夜看來，贏無名的每一錘都是那樣粗糙，看得不準、落得不準、力道不準。如果是在以前，老夜必定會不耐煩地訓斥，可現在的老夜是沉默的，彷彿他只會用打鐵聲去回應這個世界的一切。

鐺！鐺！鐺！

贏無名跟著老夜的打鐵聲，就像是跟著前人登山，“亦步亦趨”，不斷地糾正著自己的錯誤。

一開始的時候，贏無名只是覺得老夜的打鐵聲不凡，所以才留在這裡學習“百鍛”，可越是跟老夜學，贏無名就越是覺得自己跟老夜的差距難以估量。

任何一塊玄鐵，在贏無名這裡都算是一個需要攻克的難題；可任何一塊玄鐵，在老夜那裡都是可以隨意擺弄的玩具。贏無名毫不懷疑，老夜可以鍛造出傳說中“百鍛玄鐵”。

“難道黑鐵城鐵器坊裡的老闆都這麼厲害嗎？”

贏無名沒有去細想這個問題，他只需要跟著老夜去攀登“百鍛”這座高山就行。而現在的他，連三十六鍛都跨不過去。

“夜師傅，忙著呢？小徒弟也忙著呢？”胡大宛來到了老夜鐵器坊，目光依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手腳卻還是那樣老實謹慎，什麼也不會去碰。

“夜師傅，上次你那批貨的品質可著實不賴！基本上都是二十五鍛的品質！買家可是相當滿意！”胡大宛一邊誇耀著夜師傅，一邊咒罵著其他人，彷彿跟無數人談得正歡一般。然而，回應胡大宛的只有打鐵聲，好在胡大宛已經習慣了，絲毫不覺得不自在。

“夜師傅，又有個買賣，一百塊三十鍛品質的玄鐵，您看放哪合適？”胡大宛等了片刻，見夜師傅沒有表示，心思一轉。“還是放在那個位置？”

聽著打鐵聲，胡大宛立刻心領神會，當即招手讓跟著來的人將玄鐵塊放到了贏無名那方爐臺下面。

“夜師傅，上次說的事情，四十鍛品質的玄鐵塊，買家又加了兩成的價格。”胡大宛看了一眼夜師傅，又看向贏無名，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又說了兩三句後便離開了落拓巷。

鐺！鐺！鐺！

贏無名心無旁騖地鍛造著玄鐵塊，聽著胡大宛所說，手中的重錘卻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當手上的玄鐵塊鍛造完，贏無名便拿起了胡大宛帶來的玄鐵塊，開始將這些玄鐵塊全部鍛造成三十鍛品質以上的。

現在老夜鐵器坊接到的所有生意，都是贏無名來做。

“雖說現在‘洞幽’能夠察覺到玄鐵塊內部的元氣，但力量還是不夠，還是無法鍛造出四十鍛品質的玄鐵塊，得突破到窺明境三虯線才行！”

贏無名清楚，去銀鉤賭坊賺錢固然來得快，其實是無根之萍，唯有百鍛才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境界需要的穩紮穩打，一步步去突破，贏無名不需要過分焦急。

鐺——！

最後一錘落下，彷彿是敲定了整點時刻，老夜回到了鐵器坊，贏無名也將這一切收拾好，去了生塵館。

跟落拓巷相比，生塵館稱得上是門庭若市。

販夫走卒，王權富貴，都會生病，生病就要治病。更何況在黑鐵城這樣一個底層無序的地方，爭鬥是最常見的事情，每天都有無數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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