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人卻只顧著擺弄手中的蠟燭，只是回頭瞧了一眼便胡亂的點頭：“你喜歡就好，想看什麼就吩咐人去藏書閣裡面找。”

“就是……”他欲言又止，這下終於捨得回頭，盯著沈瑜看了許久，再度開口時卻語氣輕鬆，帶著玩笑的意味，“就是老師頗為嚴厲，阿瑜可要用功些，到時候被罰了可不要回來跟夫君哭鼻子。”

季臨清本想說你若是覺得不喜便別學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靠人終究不如靠己，就算是他難免也有疏忽的時候，還是要阿瑜自己強大。

沈瑜聽他言語沒個正經，不作回答，又把視線移回了書上，季臨清見狀也不惱，低聲吩咐宮人送水進來便自顧自的去沐浴了。

次日，徐籍果然依約而至，沈瑜心中仍覺有些不妥，可接連數日下來，景王並未發難，也沒有什麼異樣，良師難遇，他索性全心全意投入其中。

徐籍見他確實聰慧過人，也十分願意傾囊相授，這倒是苦了季臨清，小半個月過去，他雖還宿在錦墨閣中，但沈瑜竟比他還忙，一天基本上都待在書房之中，兩人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一開始還能一起用個膳，後來便只有晚上就寢前才能說上兩句話了。

季臨清十分無奈，但是給沈瑜請先生的事兒是他主動提出的，如今他再去說不願意，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於是只能忍了又忍，眼看已經月餘，季臨清終於按耐不住了，要是再這樣下去，別說培養感情了，恐怕自家阿瑜都要忘了還有他這麼個人了。

這日午後，他處理完政事便馬上回了錦墨閣，書房內，徐籍正在給沈瑜講學，他站在門外，也不知道屋裡的兩個人是不是太過入迷，反正全都對他視若無睹，季臨清也不想打擾，屏退左右，自己在廊下尋了個地方坐下，透過窗子饒有興致的盯著沈瑜看。

他時而低聲請教，時而皺眉思考，比剛剛恢復記憶的那段時間多了幾分靈動之色，季臨清心中的那點見不到人的不滿此刻也全數煙消雲散了。

在門外等了許久，終於課畢，見徐籍走向門口，季臨清這才迎了上去。

“老師……”

“王上。”

兩人同時開口，又不約而同的沉默，季臨清這麼被一打斷，想到自己要說的話，倒是後知後覺的生出一點不好意思來。

“王上今日怎麼得空過來。”徐籍見他目光頻頻看向屋內的沈瑜，再結合這段時間沈瑜的刻苦程度，哪能不知道季臨清等在這裡是為了什麼，他有心打趣一番，但想起如今的身份地位終究不同，所以最後並未開口，只是恭敬道，“公子天資聰穎，這段時間又日日苦讀，一日千里，如今已經不需要老夫日日進宮了。”

他雖然知道自己成日拘著人學習讓季臨清不滿，但歸根結底還真不是礙於這點，一則沈瑜確實天資聰穎一點就通，需要他解惑的地方不多，他日日前來也是浪費彼此時間；二來如今正月已過，他那學堂也要開學了。

季臨清聽罷心中一喜，只不過面上未顯，聽到沈瑜被誇，雖然心中得意，但還是謙虛道：“都是老師教的好。”

徐籍聞言偏頭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有幾分無語，倒是讓他想起了記憶中與這位老人相處的場景。

原主本是一不受寵的公子，平日裡也是處處小心，從不冒尖出頭，但是小孩子總會有疏漏的時候，後來被徐籍發現，徐籍憐他小小年紀便過得這樣謹慎，私下裡對他頗為照顧，一來二去兩人的師生情誼便這麼深厚起來。

故事雖然略微俗套，但是其中的感情做不得假，可如今，終究是君臣有別，師徒次之，徐籍拱了拱手：“那老夫先行告退。”

“有勞老師。”季臨清目送徐籍離開後，轉身走進了書房。

沈瑜仍在專心看書，季臨清看他專注的樣子，心頭一動，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