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瞟了黎英睿一眼,又把門推開個小縫。伸出半個腦袋看了一圈,發現剛才那小子不在。
他抖著手從錢夾裡抽錢。塞得太滿,抽了兩三回才抽完。把現金裝進懷兜裡,再度扭頭看了黎英睿一眼。
黎英睿已經滾到了桌子底下,看不見臉,雙腿微微抽搐。
馮康把腳邊的藥罐子往桌底一踢,迅速逃離了現場。----肖磊本來在門外守著,又覺得心裡不安。黎英睿下午的樣子,總是一遍遍在他腦子裡轉。
看秘書那嫻熟的手法,應當不止一兩次了。
他到底是什麼病?週六那天晚上,是不是媽的!肖磊煩躁地搓了兩把腦殼,不安地踱步。想著如果黎英睿在這兒出了事,他可怎麼辦?
他掏出手機,查詢了下附近的醫院。又走到飯店樓上,觀察地形。
剛從樓上下來,就見一鬼祟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談完了?肖磊小跑到包廂門口,叩了兩下。沒有迴音。
他說了句「我進來了」,就一把推開了門。
桌面地上散落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桌布下隱約一隻紅色的皮鞋底。黎英睿已經陷入了昏迷,臉上泥濘一片。全身發紺,手指一顫一顫。
肖磊把撈起來,拍了拍臉:「黎英睿!喂!黎英睿!」叫不醒。
肖磊扯開他的襯衫,又拽開他的褲腰。掐開嘴,手指伸到舌頭後往外摳分泌物。一邊摳一邊用t恤擦。擦乾淨後抬起他的下巴頦兒,嘴包嘴地吹了一大口氣。
黎英睿的胸腔鼓了鼓,有了肉眼可見的起伏。
肖磊稍微鬆了口氣,扭頭看散落在地上的藥罐子。花花綠綠形狀各異,哪個是哪個都分不清。
他隨便撈倆塞褲兜裡,抄起黎英睿往外跑。幸好今天開的是添越,車鑰匙他手裡也備著一把。
把黎英睿放到副駕駛,放倒椅背。用抱枕抬高下肢,頭扭到自己這邊兒,避免口水倒嗆氣管。
現在正是晚高峰,鬧市區堵得不行。肖磊一邊開車一邊給急診打電話,還得抽空沖窗外喊:「讓讓!急病人!讓一讓!!」
正要轉彎,有個車要加塞兒,別了他一下。
肖磊抓起操作檯上的擺件甩了出去,砰的一聲巨響,那車的擋風玻璃被幹稀碎。趁對方愣神的這一秒,他已經拐了出去,霹靂閃電地漂移進醫院大門。
黎英睿立即被抬上擔架車,推往急診搶救。
肖磊也不知道他啥病,急急地把兜裡的藥給醫生看,呼哧帶喘地交代:「他生氣犯迷糊,得吸氧,這都他(的)藥。」
醫生看了眼他手裡的藥瓶子,當即下了診斷:重症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並呼吸衰竭。
肖磊只聽明白了『衰竭』倆字,腦子嗡地一聲響。路都不會走了,在擔架床邊上連滾帶爬。
床剛停穩當,醫生就拿個管子伸黎英睿嘴裡呲,旁邊的護士組裝著一堆金屬小棍。呲呲咔咔的聲響迴蕩在急診室裡,像牙齒碰撞的寒戰。
醫生呲完氣,拿了大塑膠面罩扣到黎英睿臉上,大力捏著連線的氣囊球。
一邊捏,一邊在嘴裡數數:「1、2、3、4、5、6。」數到6,護士用金屬棍撬開了黎英睿的嘴。醫生借著燈光往嘴裡觀察了會兒,隨即一聲令下:「插管。」
手指粗的透明膠皮管子,一寸一寸往黎英睿的喉嚨裡懟。黎英睿終於有了反應,甚至還幾度睜開了眼。但表情猙獰,看得出是十分痛苦。
「你是他家屬?」醫生問道。
肖磊說不出話,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木訥地搖了搖頭。
「叫他家屬過來。情況危重,得手術。」
【作者有話說】
黎公主為啥掐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