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六月頭。
昏沉的傍晚漂浮著燥熱、沉悶,纏繞著道路頂的梧桐綠葉,天氣預報播報的雷陣雨遲遲未來。
從南到北貫穿的馬路上人影憧憧,車尾氣混雜著灰塵,起起伏伏,人流中間夾著各式各樣調侃的髒話,這條路靠十七中,路邊好幾家店都能遇見剛放假的學生。
馬路邊有幾家酒館,視線往右上角移,酒館中間搭著一條鐵製階梯,不算長,架在那有種搖晃的錯覺。
順著走上去,門口懸掛著一條設計個性的招牌黑色廣告布——
刺青紋身室。
一輛重機呼嘯而過,割裂悶熱的暮色。
與此同時,紋身室的門簾被人挑開,走出來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
身高大概一米七,面板白,神色冷,臉很漂亮,眼睛棕褐色,燥熱的氣息宛如碰撞上霧濛濛的冰山。
天色漸暗,遲霧順勢靠在紋身室門口的欄杆上,手肘往後撐,手腕很細,腕關節處有兩枚很小的白色細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淺淡的疤痕。
她順手將墨綠色的校服搭在有些鏽漬的架子上,垂頭髮訊息。
【幾點?】
對面:【晚八點。】
南城六月頭的天氣就已經異常悶熱,遲霧扯過校服,將手機揣到兜裡,踩上階梯吱吱呀呀地往下走。
街道車水馬龍。
“問完了?”李溪藤坐在相鄰的咖啡店鋪門口,店鋪為外開放式,人一走下來她就看見了。
“嗯。”遲霧點頭。
樓上這家紋身室是南城設計最好的一家,可惜刺青師是李溪藤前男友,她嫌晦氣,就沒陪著上去。
“真不上去?”遲霧淡淡打量她一眼。
“不去。”李溪藤起身走出來:“瞎敗壞好心情。”
“哦,那隨你吧。”遲霧懶得管她。
李溪藤是上一屆的,是遲霧高中的學姐,跟樓上那個刺青師也就是去年暑假的混賬事,遲霧不感興趣,只瞭解一點知道這段感情大概的時間線。
總之也就差不多半年的光景,兩人就分了,分手這個事在當時鬧得也很大,分手時李溪藤還在滬市,深更半夜纏她這個高三生,一嘴一個碧池的罵。
不知道是罵哪個三,還是罵狗男人。
反正沒罵幾天,她也換男友了。
就挺爽的。
“大半年沒回了,剛坐在店裡,瞧見好幾個挺正點的高中生弟弟。”李溪藤抬手捋了下黑色的波浪卷,紅唇,耳釘,復古牛仔褲下的身材火辣,走哪都能帶出一股子狐狸精的味。
“等高考完了,你就可以下手了。”遲霧回一句,把她那點子想法摸個透。
李溪藤第二任男朋友也沒談幾天,就分了,這會是單身狀態。
“拉倒吧,沒這閒工夫。”李溪藤把煙摁滅,甩進垃圾桶裡,摟過她,手掌搭上她的胳膊:“走吧,咱們先過去等著。”
“嗯
。”
正值五一假期,今晚是幾個朋友組的飯局,有同屆的也有李溪藤這種上一屆的,年齡相仿大差不差,沒放假前就巴巴著今晚怎麼玩。
boo提前就被定滿了,吃飯的地方就改在了一家酒館,他家烤肉挺香。
街道熙熙攘攘,兩人一道往前走,隨口聊著天。
“南城有錢的二代是真不少。”李溪藤煞有介事地瞟向路邊的一輛重機。
機車改裝過,被隨手停靠在水泥牆根下,紅白色,杜卡迪的標,買它打底六位數,還不算上後續花錢改造。
玩這個的,改裝費比買車的錢大了去了。
“就不能是白手起家的一代?”遲霧輕飄飄收回視線,腦子裡浮出不久前剛聽見的機車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