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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拾貳 五聖

呱呱這個小姑娘,黎融後來靜下心來,思來想去,總不知她是如何在這亂世活下來的。一來她似乎只是個尋常的小丫頭,並不像身有武藝的——成日裡只是蹦蹦跳跳,一派尋常小姑娘的模樣,連歐陽克這自幼習武的高手,也並沒看出她有什麼武功身法的路數。其二,那日暫時帶她回去王府的時候,她只從桌上拿了一隻包袱,還有一支怪笛,其餘的,似乎也不見多少衣裳、錢財和乾糧一類。黎融的思想不知何故變得十分簡單,也彷彿學會了自我勸慰這一項能力,只將這一切歸諸於呱呱命硬,不曾遭遇太多難事。

歐陽克最初對呱呱那一支怪笛頗有興致,那笛黎融倒並不見什麼名堂,乃是那日晚間,她同歐陽克在房中獨處之時,歐陽克同她說起來,她才曉得那看來較之尋常木材顏色淡出許多的笛子是白楓木所制。白楓木是否可以制笛她是不清楚,畢竟她曾見過的長笛,大多是竹製的。好奇之下,她遂又問歐陽克道:“我記著白駝山的喚蛇之術,也十分仰賴笛音……”

不必她將話說全了,歐陽克已解了她下文所思。抿一抿嘴唇,向她點點頭,輕聲道:“確是這般。然我看去,那笛似與喚蛇蟲之笛並不相似,許是她苗疆之地,山巒疊嶂,諸人皆愛笛為樂也是不定的。”

黎融聽了這話,點頭不語,片刻之間似乎又想起什麼,倏然往他懷中一偎,吃吃笑道:“啊呀,我的白駝山少主也有看不明白的事麼?”

歐陽克給她說的哭笑不得,抬手去揉她的腦袋,笑罵她“你這丫頭”。黎融便笑得更加歡暢,小小的臉蹭著他的肩,又在動作之間埋進他頸窩之間。他怔了一下,臉頰倏然感到了一陣發熱。

那柔軟的,年輕的肉體,灼熱地貼著他。歐陽克感到了渴望,但如今的他,正在與從前的自己決裂——或許並非有意為之,只是他潛意識裡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完成黎融對於他那名為“遺忘”的成全。於是他帶著些反抗精神地拾起了從前被他丟棄的忠孝節義,反叛曾經的自己,是否是潛意識裡對於黎融的珍視造就的呢?不願黎融被世人所傷,不想黎融因為他自己的原因為人厭惡,想要黎融與嶄新的歐陽克結為夫妻,而非曾經人人唾棄的歐陽克。於是這昔日在傳聞中最喜拈花惹草,倚玉偎香的白駝山少主,變成了柳下惠一樣的,令黎融這年輕姑娘也會笑著嘆氣的性子。或許是他下意識覺得,就算沒有旁人知曉自己的改變,他自己也是明白的,那心裡,也是磊落明朗,可以去望黎融的溫暖的。這一晚也是一樣,黎融又一次被他趕去了穆念慈處。說來整個趙王府中,第一個知道黎融和歐陽克帶回來一個小女孩子的,也便是穆念慈了。

黎融因自己性情之故,又為完顏洪烈素來忙碌,並不願再請他下令灑掃空房來給呱呱去住,畢竟這孩子是她自作主張領了回來,同人家完顏洪烈可是毫不相干的。歐陽克又不願在二人大婚之前有肌膚之親,巫山之事,因而黎融便將呱呱暫時塞給了穆念慈。對與穆念慈這個人,只要事情無關於歐陽克,她可以擁有純粹的安心,穆念慈是如水的細心女子,對於照顧呱呱,或許她對於穆念慈的安心還要更勝於她自己。畢竟她除了醫術尚有些用處,其他諸事,不過半斤八兩,多有些是靠不住的。是以此時她穿過院落,將那行過無數遍的垂花門踏過,心中只一點對於歐陽克這一分羞赧的憐愛和喜歡,這喜悅令她臉頰紅紅,在這中都漆黑的夜裡,一雙眼睛冒出明亮如雪的光,那張臉彷彿是勾欄瓦舍常常演出的傀儡戲中的一隻木偶,是演出著才子佳人的愛情戲碼的木偶,臉上的紅是匠人刻意暈染的鮮紅硃砂,眼中的光芒是一筆點睛的白漆。

這譬喻或許有些令人不適,可對於黎融,卻是事實正是如此。她是不屬於這時代,這世界的人,被強大而奇異的執著所引發的奇蹟牽引到這陌生的異界,對於此後即將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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