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覺惡念肉身崩潰的速度，遠比趙客想的更快。

他倒在地上掙扎著，嘶吼著，簡直生不如死。

誰能想到，上一秒猶如還高高在上的人間神魔，這一刻卻匍匐在地上猶如螞蟻。

他掙扎著在地上匍匐著往前爬，他不甘心，不甘心這樣滅亡，明明已經站在了巔峰，註定要蔑視眾生，換做誰能夠甘心被瞬間摔回進泥沉中。

耳邊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雙僧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已經痛苦到極點的大覺惡念抬起頭，眼底獰光呼之欲出，一隻手一把抓在僧人的腳腕上，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坐在石頭上的趙客眉頭微挑，那把暗紅色的血錘已然被他緊緊攥在手心。

看著滿臉痛苦的大覺惡念，僧人只是長嘆一聲：“我佛慈悲。”

說著就在他面前盤膝坐下，雙手合十，口中唸誦起金剛經。

“我是我聞，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即非菩薩……”

熟悉的誦經聲，熟悉的面孔。

大覺惡念滿腔的殺意，卻發現自己的手居然不受控制的起來。

“殺啊！為什麼不殺了他！！”

他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眼前這個禿驢變成一灘血肉，讓自己的精神意志奪舍重生。

但完全不聽使喚的雙手，居然在這時候學著和尚一樣，一併合攏起來，覺得惡念的心裡憤怒的快要發瘋。

張開嘴巴想要罵人，可脫口而出的，卻是他從未學過的金剛經。

“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即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須菩提。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

金剛經一共三十三品。

兩人就坐在原地從一品開始唸誦。

大覺惡念的臉越發越是猙獰，可猙獰之下隱隱約約的浮現出另外一張臉。

一張清瘦的小臉，那是一個小和尚。

如果大覺惡念此刻還能保持理智的話，或許能想起來這個小和尚，正是他奪舍重生的那名小僧。

只是現在的大覺惡念腦袋已經徹底渾濁了。

腦海中全是這個小僧的記憶。

【師兄，這段金剛經我不懂。】

【不懂，我教你啊……】

【師兄，師父又罰我抄寫經書……】

【等我把地掃完，陪你一起抄吧，對了，這裡有個饅頭，你吃吧。】

念著念著，大覺惡念已經分不清楚，那個是自我，哪個是本我，亦或者說此刻他究竟是大覺的一縷惡念，還是那個被他奪舍的小僧，亦或者說，是他正在被那個小僧所奪舍。

漸漸的，那張猙獰的臉龐逐漸徹底的化作了小和尚的面容。

那顆金燦燦的舍利子，從他的天靈上鑽出，越發越是熾熱，綻放出奇特的佛光，像是千萬尊佛陀，正在注視著眼前這一幕。

當小和尚重新睜開雙眼的瞬間。

入眼一幕，卻是自己師兄悟夢正眼含淚水的看著他。

“師兄!”

小和尚驚訝的喊著，本能的想要撲上去，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頓時小和尚慌了，抬頭看著悟夢滿臉不知所措。

“精妙！”悟夢念出這位師弟的法號，強忍著內心悲疼，伸出手拍拍眼前師弟的腦袋。

慈祥的目光，一如十幾年前，他親手從水邊把這個尚且在襁褓中的嬰兒撿回寺廟的那天。

恍若隔日。

十幾年如一日的如兄如父，卻是換的了今天的拜別。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