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多雨,洛城靜得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水聲。
裴恆安安靜靜地在書房攻讀文典,時不時執筆圈圈畫畫,一頁翻過一頁。
他可一日沒忘來京城是做什麼的,先前發生了些事耽誤了幾日溫習,不得加緊查缺補漏,離春試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看到一半似是想起了什麼,放下書本往臥房去。
他越過屏風,端視榻上呼吸平穩的人,緊繃的神經得以放鬆。
看樣子沒什麼大問題了……
昨夜拖著這麼個男人四處奔走,好容易才回得宅子,念在他傷勢略重把臥房讓了他,自己跑去書房躺了一夜。
也算是保住了一命,不過……
為什麼要把他帶回來啊?這人不是奕如生要收留的!
裴恆扶額搖頭,難以想象自己竟傻到這種地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數錢。
又看了眼熟睡中的人,不得不說這小臉可真白,長得也不錯,別的殺手都是一副冷漠面癱臉,怎麼到了他這反而多了些柔和?
想著想著不禁摸到懷中的玉佩,微微蹙眉,那時池哥他們好似對這塊玉很感興趣。
這玉到底是什麼來頭,惹得這麼多人要了命搶。
還有那位紫衣面具男又是誰?
有太多疑問要弄清楚,思來想去還是找找池哥他們問吧。
午後,裴恆換了身衣服正要出門,榻上的人悠悠轉醒。
他艱難地起身,茫然地看著裴恆的背影,“這是哪……”
聞言,裴恆詫異地回頭,“你醒了,吃些東西吧,桌上的飯菜我熱了好幾回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圓桌上,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了幾聲,沒忍住的嚥了咽口水,嘴裡慢吞吞地崩出兩個字:“多謝。”
他面色還是有些發白,說話又虛虛弱弱的,哪像一名合格的刺客,裴恆不由地眼角微挑,“真好奇你是怎麼混進殺手營的?”
男人撇撇嘴,喉嚨間滾動著難以出口的話語:“這樣來錢快。”
裴恆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
“你急需要錢做什麼,不惜搭上性命。”
“也不是特別需要,只是單純愛財。”男人淡淡地回道。
“……”
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不管裴恆什麼神情,男人垂眸,語調緩慢道:“我是孤兒,四處流浪,什麼營生都做過,我很羨慕高宅大院裡體面的生活……”
“後來我誤打誤撞遇到那個人,他便是昨夜與我們交鋒,戴著面具的男人,他很神秘,不過卻肯教我識字,教我武功,教我殺人……每殺一個人便給我留下一大筆酬勞,我挺享受這樣的日子,刺激又有成就感。”
裴恆怔愣,他看起來同他年紀相仿,過的生活卻與他截然相反,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不覺得交淺言深了麼。”
男人淡然地笑了笑:“我們算是共過生死的人了,你能把我帶回來,我也沒什麼好瞞的,遲早都會說出口的。”
裴恆認同地點點頭又搖搖頭,無奈道:“本應是奕如生把你帶走才對。”
“這不重要,我叛離了組織,去留也是我的決定,就算我僥倖活了下來,沒有你們我也會選擇離開那裡的,已經不想再造殺戮了……”男人沉聲道,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
屋外又下起綿綿細雨,門窗半開半合,爬進了幾絲涼意,男人虛弱的身軀隱隱發抖。
見狀,裴恆從櫃子裡翻出一張厚厚的被褥出來,上前為貼心地為他鋪上,“下雨了,我也不出去了,就看著你吧,免得有什麼意外。”
男人黯淡無光的眼眸裡微微露出一絲暖意,“其實我也覺得我的代號不好聽,你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