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住
自己是什麼時候被牆壁吞噬的嗎?你的生化服還有多長時間,你能大致估算嗎?”
他抬起包裹著厚重生化服的手臂,試圖去抱住自己的頭顱,但卻只摸到了冰冷密閉的頭盔。
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之前堆積的所有焦慮恐懼,都在此刻新添上的沮喪之下,如雪山崩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
他垂頭喪氣:“唯一記得的,好像就是……有人在喊我。有人,拽住了我。”
這個念頭就像鑰匙,忽然間開啟了他密閉在大腦某處的記憶。
抓住自己腳腕從床底微笑看向自己的屍體,牆壁上浮現的人影,向自己在招手,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和呼喚,似乎整個世界都失去意義,唯一僅剩下的只有那面牆壁,以及牆壁後面從未被人發現過的新世界……
所有的記憶都在腦海中快速旋轉又破碎,本來空白的大腦突然被大量的記憶填塞,像是堵車的道路,痛苦得幾乎想要爆炸。
生化服抱著自己的頭盔,痛苦□□著,緩緩蹲了下去。
祈行夜的手掌始終搭在他的肩膀上,將自己的力量和存在,堅定傳遞過去。
“沒關係,別害怕,我在……我會把你平平安安的帶回去,帶給你的家人。”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死在這種地方的,你不會被汙染。”
祈行夜一遍遍耐心的安撫之下,生化服也逐漸恢復了平靜,原本卡頓的大腦重新運轉起來,並且將之前在牆壁外的世界重演。
身體畢竟在現實世界生活了二十幾年,被一方水土滋養,烙印著文化的痕跡,不會被輕易抹去。
在逐漸遺忘牆壁帶來的蠱惑之後,生化服慢慢明白,自己,是個人來著。
生活在現實世界,而不是所謂的“新世界”。
他張開嘴巴,斷斷續續的將自己回憶到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說過祈行夜聽。
包括亮子一家的死亡,以及牆壁對自己的蠱惑,還有拽住自己的小女孩。
那種冰冷又黏膩的陰冷觸感,彷彿穿透厚厚的生化服,還殘留在他腳腕的面板上,讓他哪怕只是回憶和訴說,都忍不住顫慄。
“你最後的印象,是幾點?”
祈行夜問道:“你能確定自己的生化服還有多久到達極限嗎?”
生化服茫然無措的搖了搖頭,點了點自己胸口的電子示意牌。上面的提示進度,始終卡在黃線上不動。
定格在了他被吞噬的那一刻。
祈行夜的心臟往下沉了沉。
對於這些特殊作業人員來說,他們所裝備的生化服雖然是對汙染最高層級的防護,就像這位被牆壁吞噬的生化服一樣,雖然落進汙染聚合物裡,但因為這層生化服的存在,他仍舊保持著沒有被汙染的狀態,是安全的。
可同時,他們也有致命的弱點。
——時間。
生化服內部充斥惰性氣體,使得外層和內層之間的氣體可以很好的遮蔽內外,防止了任何可能的洩露。
但防護材料不是始終如一的生效。
它更像是吸附汙水的海綿,總有吸飽了的時候。這就需要特殊作業人員定期輪換。
不僅是數百斤的重量要求他們休息,更是因為對防護材料的更迭。
可現在,沒有充足的條件可以保證生化服獲得新的支援,他必須依靠著這身生化服來確保自己的存活。
不僅是他。
還有商南明。
留給他們的時間,忽然間急迫了起來。
祈行夜拖拽著兩個“後腿”,恨不得割肉喂鷹,把自己片一片分給兩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