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立在屍骸和火光中,爆炸掀起的風吹起制服一角,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那雙如冰封湖面般冷酷的眼眸裡,倒映不出汙染物。
“你在生氣。”
餘荼漫不經心抽出一支菸,抬手借了燃燒著的屍骸上一點火光點燃。
她站在商南明旁邊,抱臂挑眉:“已經很少能看到商長官有這麼生氣的時候了。你上一次生氣,是什麼時候來著?十年前,還是十八年前?”
那屍骸以為自己的靠近很隱蔽,不會驚動。
但事實上,從它出現的第一秒,當時尚在交談中的商南明和餘荼,就已經發現了它。
只是因為那屍骸,渺小得連中斷他們談話的資格也沒有。
甚至讓餘荼懶得理會。
商南明垂下手臂,收回槍械。
“他在我眼皮底下被搶走了。”
商南明咬著牙,用力到脖頸青筋迸起:“難道我不應該憤怒嗎?連喜……連祈行夜,也護不住。”
比起對汙染的,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憤怒。
餘荼唇邊叼著菸捲,任由它自己安靜的燃燒,卻不去動它。彷彿只是為了那一點火光。
“那你想怎麼做,商長官?離開實驗室去找祈行夜嗎?”
她漫不經心:“好啊。這裡就交給我和翎羽。”
商南明冷冷瞥了餘荼一眼:“在我回答好的那一秒,你就會殺死我。”
臨陣脫逃。
視為對調查局和人類的背叛。
“尋找祈行夜的路不在他處,就在這裡。況且。”
他頓了下,掀了掀眼睫看向周圍:“我們已經無法離開。”
短短瞬息,實驗室四周的牆壁已經起了變化。
白色迅速褪去,紅色逐漸濡溼牆體,慢慢擴散。
像是藏在牆壁後面的屍體腐爛,血水染紅了白牆。
不僅是牆壁,還有地面,天花板……實驗室像個四四方方的六面體小盒子,所有平面,甚至就連實驗臺都被染成紅色。
紅與紅接連,分不清究竟哪裡是牆壁的分隔,目之所及都被紅色佔領,令人頭暈目眩。
咕嚕,咕嚕。
像女巫的魔藥坩堝,牆壁冒著沸騰的水泡。
白翎羽瞬間戒備,手持重型槍械牢牢守在餘荼身邊,警惕四周。
“隊長,有東西……在向這裡聚集。”
地面在顫抖,像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但比地面的顫動更加劇烈的,是心跳。
與來自靈魂深處,聲嘶力竭的原始恐懼。
餘荼卻輕笑,依舊抱臂斜倚在側,慵懶半垂著纖長眼睫,菸捲一點火光。
“我知道。”
她笑著,音色昳麗:“被遺落在實驗室的汙染物,它們來了。”
餘荼歪了下脖頸,仰頭看向商南明:“戰或逃?”
回答她的,是商南明瞬間利落抬起對準她的黝黑槍口。
餘荼輕笑著回望,眉眼波瀾不驚。
不避亦不躲。
她看著商南明釦動扳機。
子彈從槍膛射出,裹挾著火藥的熱浪迅疾衝向它,撕裂空氣發出爆鳴。
餘荼甚至能夠看清子彈在膛線下每一次旋轉,炸開的火光。畫面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和定格,她伸出手,就能握住子彈。
但她只是笑著,香菸的火光在視野中跳動,被勁風吹熄明滅。
“砰——!”
氣流如利刃,擦身而過。
在身後炸開猛烈火光。
“轟!”
餘荼的耳邊留下一道子彈擦過的淺淺紅痕,被切斷的幾根髮絲飄然落下。
香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