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又讓她如此沉重的交流。有“妖皇”的囑咐，這裡的女子認真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絕無謬誤。

萬幽宮是一座塔，只是底在上，尖兒在下，像那座懸山一樣倒置了。

第一層住有三十六個玉女，她們貼身服侍妖皇，是萬幽宮裡，除了妖皇之外最受尊重的人，也會到別的樓層巡視。

玉女自幼經過層層磨鍊，在二十一歲之後來到第一層，可以在這裡生活到四十二歲。有子嗣的一起離開萬幽宮，無子嗣的就要下到第三層去，並隨著年齡增長，慢慢回到最底層，在那裡了盡餘生。

南無鄉與黎明雪一直下到最後一層，每下一層，怒意都會更勝一層。若不是刻意控制，定會衝開發冠。

第二層是妖皇閉關的地方，玉女們輪班看顧，無論妖皇在是不在。

第三層是預備玉女增進修為的地方。她們在那些年老的，也就是四十二歲之後，從第一層下來的玉女的指點下服食天地靈藥，點化體內靈氣，獲取相當於大妖的修為。

這是妖獸進階之法，要以妖獸的體魄才行，這樣修為的人族直接服用靈藥，會有大半女子熬不過去。

第四層是預備玉女學習規矩的地方。曾為玉女的老嫗在這裡調教她們，並篩去姿色不足的女子。

第五層是預備玉女養成體香的地方。她們在老嫗的逼迫下，透過服食藥草和沐浴獲得一身香氣。

第六層是炮製藥草的地方。負責這些事情的，是年紀更大的老嫗。

第七層也是最後一層。萬幽宮的死人都埋在這裡，做這些事情的正是那些等死的老嫗。萬幽宮的食物，以及蒐羅的女嬰也從這層送來。

看得出這裡的食物出自萬花庭。而女嬰的來歷，南無鄉想到中原常有丟失嬰兒的事情發生，張九靈生前還追查過。

“地獄縱有十八層，殘忍也不會過於如此。”南無鄉說。

他很難把第一層見到的那些美麗活潑的女子，與那些“調教”預備玉女的老嫗聯絡在一起。也無法想象這些老嫗，曾經就是那樣的女子。

她們美貌不再了，香氣腐朽了。就連“認真”與“誠實”的美德放在她們身上，也無法為她們增加丁點兒美好。

她們“認真”的餵食那些預備玉女藥草，灌輸規矩，不論預備玉女們能否承受藥草或者幻術的負擔。

她們“誠實”的遵守煉製玉女的每個步驟，任這些預備玉女撕心裂肺的慘叫，或者有氣無力的呻吟，直到預備玉女們死去或者成為玉女。

可他又意識到，每個老嫗也都經歷過這些藥草與規矩的摧殘。

這是一座充滿悲慘的宮殿。從第七層到第一層，是從女童到玉女的悲慘。在這個過程中，不堪藥物之毒者十去其九，不堪幻術折磨者十去其九，長成後容貌不足者十去其九。

從第一層到第七層，是玉女到老嫗的悲慘。她們日日勞作，強迫著別人經歷自己曾經經歷過的殘忍，終生見不到外界的一草一木，至死都在“尊重”，“忠誠”那個迫害自己的人。

可即便這些女子自以為的，最榮光的第一層，也不過是旁人灌輸的鏡花水月，與幸福、快樂毫不相干。

當慘叫哀嚎的女童，與巧笑倩兮的玉女，與殘忍惡毒的老嫗的身份重合，南無鄉打了一個寒顫，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無鄉。”黎明雪的眼珠裡轉著淚光，“帶走她們吧。雖然我還想不出怎麼安置她們。”

“嗯。”南無鄉的聲音很低很沉。

他們帶著些逃離的心態，迅速的回到第一層，叫走龍天和金道人，一起返回六角石臺。

龍天頗有些莫名，金道人察覺到南無鄉身上帶著一股怨氣，強忍好奇，沒有問這問那。

“前輩，借你神通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