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響,黑色的天空與地面開始四分五裂向下墜去。其中一塊巨大的黑色碎片砸在二人腳下的紫色大橋上,讓它劇烈搖晃,發出了不堪負重的“嘎吱”聲。
“原來是這樣的嗎……如果我平靜地生活,麻煩會自己找上我;”方自由失神地蹣跚前行,“所以我被人們收容,但這樣我會被永久囚禁,毫無自由可言;而當我奮起反抗,最終的結果也只是讓自己徹底失控,造成所有一切的末日。我就是,我就是一件根本不應該存在的垃圾而已,真是荒謬,荒謬至極——”
“不是這樣的——”
“那為什麼,姐姐!”他緊緊抓住艾銳亞的袖口,放聲痛哭,“既然我的結局只能是這樣,那為什麼我還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啊!!我不想要這破爛能力,但是我——我沒辦法——”
越來越多的碎片墜落在橋上,終於,這座希望與真相之橋徹底崩塌毀滅。艾銳亞在這片混亂中緊緊抱著抽泣的孩子,二人一同墜落到虛空的最底層。
……
當女人睜開眼時,方自由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一團淡紫色的生命,它就佇立在此,彷彿一百年、一千年也未曾改變。
“宇宙…本是空無一物,”它開口了。
“然後萬物在虛無中憑空誕生,宛若奇蹟。”
“渺小的生命便在有限的時日裡尋求意義與價值,但他們終將失敗,最後歸於永恆的沉寂。”
“我知道。”艾銳亞沉下臉來,冷冷地回道。
“那你還在此刨根問底?”它哼了一聲,朝遠方走去,每走出一步光芒都黯淡一分,“方自由已患癌,地球和世界也已患癌,很快就要歸於沉寂。現在所有問題都毫無意義,毫無價值。”
“那我只問最後一個問題——”她朝光團高喊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要承擔一切,為什麼他選中了我?!”
“因為你已患癌,當時。”它回過頭來,看了女人最後一眼。
“正和方自由一樣。”
方自由開了槍。
出乎他的意料,子彈並沒有穿過他的頭,但比子彈更犀利的事物卻鑽入了他的腦。
“如你所見…我對這支槍稍微加以了改造。”一個熟悉的聲音衝破惱人的蜂鳴浮現在方自由的腦海裡,讓他為之一驚,“用的是什麼原理,你可以自行去問艾銳亞·伯德,我不過多闡述。我在此只是為了說明——”
“沒人真正意義上害怕你。你被愛著,至少被她愛著,好嗎?既然你已經作出了這樣的選擇,那麼,我只能讓你看看你母親的所有記憶了——從遙遠的過去直到現今。你要的答案便蘊含在這其中,更不必我多說。”
方自由驚詫著、喘息著,因為他“母親”四世的記憶此刻如同滔天巨浪向一片寂靜的湖水席捲而來,那是海洋表面下真正的黑暗,最真實的真實。傳輸記憶的過程是如此疼痛難耐,但都被方自由對真相的極度渴望所完全抵消:他欣喜、他難過、他驚異、他恐懼、他疲累、他惋惜,最終他落下了眼淚。
“給我保持平靜,不要深陷於此,你得執著於你想要做的事。”劉易在他腦中說道,“好吧,最後我要說的是,別辜負她。在日落之前,總有人會等著你回來。”
所以
我一定,一定,一定會遵守承諾
我…
絕不重蹈覆轍。
“轟隆隆——”
霎時間,伴隨著驚雷般的咆哮聲,一道環狀紫色氣場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迸射開來掀翻所有敵人,所有束縛應聲化作彩色殘片四分五裂。破壞壁壘後,穿西服的男人被這陣力場“砰”地推翻,重重砸在遠處的樹幹上。
就在一瞬間,天色變暗,下雨了,是非常大的暴雨——好像廣袤無盡的太平洋被整個搬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