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農場的‘業務繁忙’,等林宗軒見到汪主任,已經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了。
汪主任,真名汪大器,是一個看上去也就40出頭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有點像勞保服的灰色外套。
整個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從他鼻翼處延伸至嘴角的法令紋,按照書上所說,這是平生不愛笑,臉上的肌肉僵硬的表現。
“不好搞啊。”
林宗軒暗暗嘆了口氣,推開辦公室的門後,立刻就露出了一張恭敬的笑臉先做了個自我介紹:
“汪主任您好,我是來自第三軋鋼廠的採購組長林宗軒,是咱們農場的顧隊長領我來拜訪一下您的。”
汪主任低頭看著一份紅字標題的檔案,伸手指了指辦公室的沙發,連頭都沒有抬。
林宗軒笑容不改,坐在沙發上只沾了半個屁股,保持動作目光殷切的盯著目標。
半晌後,汪主任才放下檔案,取下棕色的樹脂眼鏡,有些疲憊的揉揉乾澀的雙眼。
“知道我為什麼晾著你嗎?”進屋十分鐘了,這是汪主任第一次看向林宗軒。
“您忙您的,工作要緊。”林宗軒笑呵呵的看著他,看上去並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
“你來找我,難道不是為了工作?”
汪主任依舊錶情嚴肅,伸手指了指林宗軒手裡的黑色小包袱:“我從軍、從業二十多年,從來沒有收過別人的賄賂,本來看在老顧的面子上,我是要和你談一談的,但一看到你這樣上門,我就懶得搭理你了。”
說罷,汪主任擺了擺手,示意林宗軒從哪來的回哪裡去。
林宗軒‘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苦笑道:“原來您是因為這個不待見我啊,怪我沒說清楚。”
小林同志拆開包裹,表情認真的說道:“我哪裡敢賄賂您啊,這不是昨天顧叔叔和我說在農場裡關係最好,也是一起抓過漢奸的關係,顧叔叔是我的長輩,那您也是我的長輩。
我尋思,晚輩見長輩第一次總要帶點禮物吧,聽說您大閨女最近剛生完孩子,就隨便找人弄了點奶粉什麼的,剩下的就是鄉下的親戚送的一些土貨,農場也不缺這些,不值什麼錢。”
汪大器看著包裹裡的麥乳精、紅星牌全脂嬰兒奶粉,以及一些雜七雜八他只聽說過的洋玩意,在感慨林宗軒人脈廣的同時,也在暗暗咋舌。
這些加一塊,沒有個30塊錢是拿不到手的,更重要的是沒票你有錢也買不到,這小子臉皮夠厚的啊。
不過,也算他有心了,自家閨女從小過得苦,生下孩子後根本不產奶,這些都是他們正需要的東西。
眼見汪主任的神色有些猶豫,林宗軒眼睛一轉,趕忙勸說道:“這樣吧,您要是覺得這些有點貴重了,就按魯豫地區長輩見晚輩的禮儀給我包個紅包吧,我還沒拿過除了父母之外的紅包呢。”
汪主任好奇的問道:“你老家也是魯省的?”
林宗軒鄭重的說道:“我們家祖籍魯省濟源地區,我爺爺那一輩逃難來的四九城。”
汪主任看著他一臉期待的表情,就好像沒長大的小孩盼望著壓歲錢一般,表情終於嚴肅不起來了,苦笑的著說道:“你小子,東西留下吧。”
接下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融洽了很多,汪主任一直在等林宗軒開口提採購物資的事,可這小子就彷彿真的拜訪一個第一次見的長輩的樣子,一直表現的恭恭敬敬,話語間也都是一些噓寒問暖的客套話。
直到兩人熱水喝空了一水壺後,林宗軒看看天色,約摸著接他的大姐該來了,站起身笑著說道:“汪叔叔,我就不耽誤您工作了,您先忙,等哪天有時間了我再來拜訪您。”
汪主任有些好笑的看著林宗軒,淡然的點了點頭,心想我倒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