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茵原以為那小崽子會忍不住來找她,纏著她撒嬌,或者朝中有什麼不懂的事要請教,甚至帝師佈置的課業也是很好的藉口。
可一連好幾日過去,甄茵都快把宮人祖上十八代查清楚了,也不見人過來鳳棲宮。
雲落一日不落盡職盡責地彙報著皇上做了什麼。
比如晨起一早就去上了早朝,乖乖吃飯,不管聽懂聽不懂也要跟大臣探討朝政,認真看奏摺,吃了午飯歇上兩刻鐘,下午就會老老實實去帝師那邊上課,佈置的課業也會一筆一劃的寫,就是偶爾會抓耳撓腮,時不時再發會呆,發著發著就會默默流眼淚。
直到深夜他才會栽倒在床上睡覺,只是夜裡也不太安穩,時常有夢,殿中的安神香用的很快。
甄茵難免心疼,又忍著不去見他,只有脫離她的羽翼才能更快的成長起來,她也想看看,霍亭瑜能做到哪一步。
已近子時,霍亭瑜在床上睡著,殿中是非常濃郁的安神香,都要把人醃出味兒來了,即便如此,小崽子也是滿頭的虛汗,嘴裡還小聲嘟囔著什麼。
甄茵給他掖了掖被角,把手放在霍亭瑜的肩膀上輕輕拍著,眼神劃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最後落到了他脖子正中喉結邊,一顆小小的痣點在上面。
她怔怔地看著出神,腦海中閃過幾個片段,再去回想又什麼都想不到了。
安神香漸漸減弱,霍亭瑜能感覺到自己最近睡得比之前好很多,晚上的時候莫名很是安心,白日裡也更能集中精神了,之前聽的一知半解的東西,現在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來,也慢慢懂得了很多。
甄茵卻在郭典的身上少有的犯了難,一是霍亭瑜小的時候的確受了大恩,二則是他郭家的身份,實在是筆糊塗賬,甚至可以追溯到三朝之前。
郭家在興家的時候,是京城有名的皇商,那個時候可沒有什麼商賈之子不得入仕的說法,郭家大兒子有筆墨之才,被點中探花入朝為官,二子又全然繼承了郭家人經商的才能。
原本家和萬事興,郭家也算是風生水起,家中唯一的獨女被所有人追隨為求親第一人選。
狗血的地方就來了。
獨女嬌養長大,被所有人寵愛,就連皇上也一直打算讓人嫁入皇室的心思,這樣郭家就能更好的服侍皇室。
算盤打的響,獨女和太子的一紙婚約還沒定下就被搶了去,和親的人選陰差陽錯落到了郭家女身上,皇上膝下也就只有一個公主,自己的女兒不捨得,就只能捨得別家的女兒了。
郭家哪裡肯願意,跪倒了一批又一批,家裡的人腿都跪斷了也沒能讓皇帝鬆口,私下一合計,買了一個跟郭家女容貌相似的伶人代嫁,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這樣勉勉強強的把人送到了別國。
可是好巧不巧的,偏偏人還沒到地方,這事情就東窗事發了,還是太子命人捅出來的,皇帝被打了臉,象徵性的處罰了郭家的人,皇商為了保命讓利。
後來太子繼位,倒是真的娶了郭家女,只是這女子不爭不搶,也沒有那個心氣恭維帝王,她身後站著的郭家就是她的底氣。
這個太子就是先帝,霍亭瑜的父皇。
先帝對這個郭家女喜歡不起來,早年捅出和親的事情,是在為了皇室謀利,現在坐上高位,越發不願意被人壓在頭上,找了些銀兩往來間的錯處,以欺君之罪將人送進了大牢。
最終把郭家人的底褲都掏乾淨了,才把人流放出去,郭家女幫不上忙,只能頂著貴妃的名頭在後宮惶惶度日。
郭典是貴妃的侄子,抖著機靈把自己送進了宮,一心往上爬,貴妃自然認出了他,也知道郭典口中所說要幫她奪得皇帝的心是什麼意思,只是貴妃不願意。
但是郭典依舊沒有放棄為郭家人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