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冒犯了的殺手打算用鮮血來證明自己。
目標已失去了笑容,一雙眼帶著濃濃的惡意,忽然將手裡的小人質惡狠狠地朝著諸伏景光丟過去,藉此來作為阻擋物、或許片刻的、不被子/彈襲擊的機會,然後猛然轉向另一邊從而逃脫。
諸伏景光收起了槍,單手接住被嚇到失聲的孩子,臉上是極其默然的表情。他將握/槍的藏在身後,往相同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在聽到人聲
後才把小孩輕柔地放下,然後去追逃跑的獵物。
耳返里沒有聲音,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他的心裡其實很不輕鬆,即使……
他把希望與絕望一併交還給了琴酒。
……
琴酒很清楚會有怎樣的結果。
是的,儘管沒有聽到最後,他也猜出了結局。
他很相信蘇格蘭的能力,畢竟合作的時長也足夠見證了。
這位本該被萊伊殺死的公安臥底一直很出色,至少與他而言是非常願意合作的物件。雖然不可避免的有私心,大概還貫徹著所謂的正義,但基本上沒有給他造成麻煩,並且還非常幫助了他許久。
嚴格算起來,除了松田那件事外……
不,或許該換個說法,是在松田那件事以後,再沒有了。
次次都非常努力地完成了指定任務,是他計劃中最重要和不可或缺的一環——這不僅是實力的證明,也是給與信任的一種方式。
但在能力外,還有多少信任?
琴酒下了車,關上車門,將七星煙丟到地上捻滅。
黃昏給城市渡了一層憂鬱的深色。
漫不經心似的殺手從口袋裡拿出黑色的手套戴上,被劉海擋住的雙眼望了望建築物的高層,隨即低下頭、手插在口袋裡,像在家裡一樣自然地融入,銀色的髮絲隨著衣襬輕輕蕩起。
關於信任的話題,並沒有多少意義,因為它脆弱不堪一擊。
殺手絕對不會將他的信任交給任何一個人。
但是,對於蘇格蘭會做出的選擇,他卻從來不覺得意外。
畢竟做了一段時間的情人,再說不知道就太過分了。
拋開不能跟外人說的情感,單從身份來論,警察(臥底)和殺手,他們之間始終努力維持著平衡,至今沒有人去打破它。
如果他曾經想過要把蘇格蘭徹底染黑,那麼在相處以後,那種想法已經完全沒有了。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仁慈,或受到私人情感影響,而是非常理智的確信了——他無法改變蘇格蘭。
說出來很挫敗,卻是實話。
無論過去多久,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裡留下的都是決意。
他改變不了一個本性善良、有原則的、固執的公安警察。
哪怕用親人、朋友去威脅,所得到的不過是暫時的蟄伏,所有的聽命與順從不過是為了達到最終目的的必要手段。而很顯然,那個「最終目的」絕不會是跟他這個殺手同流合汙。
察覺到這一點是在很久以前……
沒錯,就是在被告白的那個晚上。
在他看來,那個電話告白,是在權衡以後的決定。
既是探究,也是尋求生機,還是為了打破不利局面的妥協。
畢竟,什麼樣的身份能比得上情人自然呢?
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足以證明這個人還沒有放棄,心裡想的依然是如何完成任務——作為公安臥底。
一個不能改變,始終不會站在同一條線上的人,明明他很清楚,卻還是打破了對麻煩敬而遠之的原則,順從地落入了這場戀愛遊戲裡……
走進目標大樓時,爆/炸聲響起,人們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