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白水間的老林子,若是從空中俯瞰,除了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就只剩下跟汗毛一樣密集的樹林,根本看不清被百姓覆蓋的樹林之下藏著什麼。
一支不足百人的義勇軍游擊隊就藏在這片深山老林之中,為了不在外界留下痕跡,他們只能以山洞為家,以最傳統的狩獵方式來維持生計。
吉林漫長的冬季,對於藏在深山裡的這支百人游擊隊來講無比的煎熬,加之東北全境都被日寇佔領封鎖,糧食和藥品的短缺,已經成了他們能夠繼續生存下去的最大威脅。
一座可以容納不到二十人的小山洞裡,此時燃著一堆不算旺盛的小型篝火,火苗跟沒吃飽飯一樣有氣無力的扭動著身子,看起來有些煎熬和痛苦。
朱虹躺在火堆邊的簡易木架床上,裹在一張厚厚的皮草中仍舊冷的瑟瑟發抖,現在的她處於渾渾噩噩半夢半醒的狀態,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模模糊糊間,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宮內府滅燈時的畫面,像是身臨其境,又像是虛無縹緲的夢境。
她在重複著當時的所有動作和反應,哪怕做足了準備工作,仍舊混亂的不成樣子。
原本她們三人輪到最後一波待審的行列之中,為了不被酷刑審訊,已經做好了突襲之後突圍的打算。
哪知道同德樓外的兩個方向傳來了激烈的槍聲,隨後同德樓所有的燈突然熄滅,就像是上天都在幫助他們一樣,在燈滅的瞬間弄死了看守自己的憲兵,並且奪取武器朝著橋本次長的方向射擊,沒想到這個舉動引起了大殿裡的混亂,撤到邊緣地帶的憲兵開槍還擊,而審訊室附近的人也在胡亂開槍。
引起混亂之後,三人按照早就設計好的逃離路線,趁著宮內府大亂抹黑突圍了出去,隨後在接應人員的幫助下逃回了煤炭廠。
至於煤炭廠遭遇憲兵突襲,的確是她的問題,那個叫許小仙的娘娘腔趁著他們幾人都睡著了摸出車廂,找到正在大路上巡邏的憲兵舉報了他們。
要不是那個娘娘腔,她也不會連中三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她也沒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在逃出宮內府時聽了齊元山的話殺了許小仙,就真的違反了組織紀律。
當然,如果下次再遇見那個娘娘腔,他會果斷的按照叛徒的身份將其槍斃。
因為她的堅持,害得煤炭廠這個經營了兩三年的據點被日寇端掉,而且還死傷了好多同志,這個責任她必須承擔,就算組織判她死刑她也無怨無悔。
剛剛在寫陳述書的時候,所有事情都事無鉅細的寫了出來,唯獨有一件事她藏在了心裡。
在滅燈後那段極為混亂的十來秒的時間裡,同德樓大廳裡漆黑無比,但在各個方向紛紛開槍火光四射的短暫間隙裡,她似乎看到了一副顛覆思維的場景。
那個名叫秦天的二狗子,居然掏槍對準了橋本虎之助所在的方向,並且還扣動了扳機。
她不理解,也想不通,更相信自己是眼花出現了幻覺,一個地地道道的二狗子漢奸,怎麼會對東洋高官開槍呢?
如果他是潛藏在其中的我方特務,可他為什麼又會在之前抓那麼多人去審訊?
被他帶走的那些人雖說都是偽滿洲國的高階官員和外籍人員,但其中有些人罪不至死,或者說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他這樣草菅人命的行為已經完全違背了人性道德。
更何況,根據審訊的情況來看,那些人其中還有蘇共人員,這就坐實了他是漢奸的身份。
一個賣國漢奸,開槍擊殺自己的主人,這完全不合理啊。
朱虹現在的腦海裡不停的在重複那個畫面,虛幻和真實不停的轉換融合,搞的她的腦子也變得混亂不堪弄不清真假。
這件事之所隱瞞下來,一方面是自己拿捏不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