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伏釋雪澗跟前,見她面色唇色,俱是灰白一片,雙目亦是緊閉,不由大叫:“你們這些混蛋,我殺了你們!”
她的流彩劍早被人收去,但見到地上另有一把明晃晃的寶劍,鑲金嵌玉,料得必是慕容泓的赤宵劍,抬手便揀起,追向那兩名男子。
那兩名男子嚇得抱頭鼠竄,忙奔了出去。
高蓋一抬手,已將碧落握劍的手捏住,柔聲道:“碧落姑娘,照顧雪澗姑娘要緊。”
“她死了,死了……”碧落顫聲說著,回頭看時,卻見釋雪澗蒼白的手指正微微地動彈,忙衝過去,丟了劍,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努力用自己的單布衣去遮掩她的身體。
“雪澗姐姐,雪澗姐姐!”
她輕輕地呼喚,終於感覺出釋雪澗微弱的呼吸,才鬆了口氣,淚水卻迅速地沾溼了眼睫。
高蓋抬手解開自己的大氅,丟給碧落,低聲道:“別怕,我會幫你們。雪澗姑娘是個好姑娘,你好好照顧著她,我去找濟北王殿下,一定……不讓他害了雪澗姑娘!”
還要怎樣害她?
碧落簡直咬牙切齒,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會如此痛恨一個人,而不是因為慕容衝而痛恨一個人。
將大氅覆到釋雪澗身上時,她聽到高蓋在外吩咐:“快去準備一桶熱水來,再送兩碗清粥或酪漿進去,要快!”
總算,這個高蓋還肯幫著她們,到底是楊定的義父,算是這亂世之中還有幾分風骨的了。
碧落略鬆一口氣,先為釋雪澗理了一理頭髮,待見有人送了熱水掀簾要進來,立刻接過水,將他們趕得遠遠,然後一點一點,將釋雪澗的身體擦拭乾淨。
釋雪澗很安靜,由著碧落擺佈著,即便碰到最疼痛甚至不忍卒睹的傷處,她也只是蹙一蹙眉,渾身顫抖著,卻不哼出一聲,甚至不曾顯出痛苦之色。
為她披上幾不能蔽體的灰布衣衫,碧落喂她喝酪漿時,她似已略略清醒,居然喝了兩口,才搖頭示意不喝。碧落自己草草吃了點東西,便將條案挪到氈毯前,伏於條案上休息,同時隨時借了那銅燈觀察釋雪澗的動靜。
釋雪澗說,她會死去。
可碧落髮誓,自己絕不能讓她死去。
這天底下做過虧心事的人不知凡幾,甚至包括她雲碧落,手上照樣沾染了無辜者的鮮血。便是天下所有人該死,所有人死絕了,釋雪澗那樣的女子,也不該死。
高蓋說,他會幫她們。如果他是和楊定一樣的血性漢子,那麼他便會說到做到,諫阻慕容泓再讓人蹂躪釋雪澗。
而慕容泓……應該不會殺釋雪澗吧?他發現釋雪澗已不是完璧,本欲殺她,終究下不了手,才擲劍而去,卻選擇了更殘忍的方式報復,讓釋雪澗生不如死!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碧落低低告訴著釋雪澗,一如無數個深夜,勸慰慕容衝那般虔誠。
這時,帳外有了動靜。
“殿下,這才醒了,別再喝了,屬下還有事稟報。”
高蓋的聲音帶了幾分無奈。
“啪”地一聲,是酒罈被砸碎的聲音。
“為什麼亮著燈?她……她還在享受麼?哈哈!”
慕容泓口齒含糊,趔趄衝入,漠然望一眼昏睡的釋雪澗,然後怒視碧落:“你怎麼在這裡?”
高蓋忙道:“這位碧落姑娘,的確是中山王殿下心坎上的,剛才屬下見她給捆得暈過去了,怕出了事日後不好向中山王交待,所以斗膽將她先放了下來。”
“別跟我提慕容衝!”慕容泓甩開高蓋扶他的手,恨恨道:“我們慕容氏的臉,都給他丟光了!高蓋,你剛說什麼了?慕容衝在蒲坂被竇衝殺得大敗,是不是?他啊,也只配穿得花花綠綠扮成個娘們去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