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還在恢復期,我無事可做,我讓張愛猴先回局裡,她守著我這個植物人,已經耽誤了一年多時間。
我趁著這期間,回了一趟家。
母親感覺我有異議,似乎與從前不同。
我只能安慰她,說我已經長大,不再是個無知的高中生了。
這次回家主要是讓母親和姐姐放心。
這幾年家裡還算太平。姐夫沒再敢出去賭博,看見我都唯唯諾諾,我想,當年在那地下賭場,他應該是看見了我跟那些人打架,在他眼裡,我恐怕跟惡魔沒有兩樣。
劉黑子再也沒來鬧事,家鄉漢東市的地下賭場也銷聲匿跡了。
看來是百穀門背後賣給我一個人情,不再染指漢東這個小城市。
此刻,已經是2010年,我距離我高一那年被老陳帶入江湖已經7年。
老家的同學和發小都大部分已經不在了。
他們早已離開家鄉,散落天涯。
不年不節的,我在家待了幾日,不時會被街坊大媽問起回家的原因。
比如:
“在哪裡工作? 有沒有女朋友?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之類令人哭笑不得的問題。
我只能笑笑說:“ 剛剛失業,賦閒在家。”
於是大媽們便不再搭理我。
又過了幾天,實在待不下去了,我便收拾好揹包,準備再次出發。
這次,我要去漁陽,看看關龍逢和刀爺。
我並沒有他們的電話,只有一個地址。
兩年前,我一個人來漁陽,是龍家的司機來接我。
此次依然獨行,但只能自己一路問過去。
找到那龍家大院時,已近黃昏。
我猶豫著著敲響了門。
沒想到,開門的人居然是刀爺。
“項北!!你怎麼來了?” 刀爺激動得拉住我的手,將我迎了進去。
看刀爺佝僂著腰,身體似乎大不如前了。
這院子黑燈瞎火,只有一樓亮著一盞燈。
刀爺帶著我走向那盞燈,原來那是他的房間。
偌大一個院子,似乎沒有別人,我環顧四周,也只有一隻老黃狗拴在院子角落,見有生人,抬頭望了一眼,也沒叫,耷拉著腦袋。
“別看了,這院子就我一人。”
“龍家其他人呢?” 我疑惑問刀爺。
“從羅布泊回來後,我就大病了一場,我這把年紀,在羅布泊戈壁折騰這麼一趟,沒死已經算幸運了。老大庭雲不在了,老二龍駒無心經營家裡的生意,該賣的都賣了,老三克讓,還在西南局當差,也不回來了。龍逢跟高昌司馬家那個女娃娃一起走了,說是要浪跡江湖,闖出一番名堂。這麼大一個院子,就我一個人,家裡的下人、工人,我都遣散了。”
“龍逢不是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嗎?”
“你說龍莉啊,這丫頭雖然平時咋咋呼呼,乖張的很,但是她本心還是很正的,她見她二叔在民宗局辦差,也起了加入民宗局的念頭,一年前她報名考去了‘華東禪學院’,她媽也陪著去了。”
這“華東禪學院”我倒是聽說過,跟西南民族大學差不多,也屬於民宗局對口院校。
想不到刀叔如今獨自守著龍家大院,平日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刀爺的過去我從沒問過,相信他年輕時也是一代江湖豪雄,只是這晚年,略顯涼薄。
刀爺也問了我的近況,在得知我昏睡一年多,才剛剛醒來,他滿眼的擔心,老爺子是打心眼裡關心我。
當夜,從不喝酒的我,陪刀爺喝了些。
喝完,二人在那空蕩蕩的龍家大院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