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只聽說,顏書瑤的孃親朱海棠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小姐。
那朱府雖說是這三年才突然冒出來的官家,可朱府這兩三年出了戶部侍郎朱念言,去年顏書瑤的舅舅朱青松還在軍中坐到了千戶長的位置,雖說和其他達官顯貴相比,這幾乎是不起眼的小門小戶,但是對相府姨娘的身份來說,這出身還算是上的了門面的。
他便從未深究,也從未懷疑。
甚至還屢屢為顏雲姝言辭中看不起顏書瑤和她孃親的事情而憤怒。
直至現在才知道。
原來顏書瑤的孃親朱海棠,居然是顏雲姝孃親的貼身陪嫁婢女。
朱海棠的妾室之位,是顏雲姝孃親給親自扶上去的。
為了讓朱海棠的出身配得上相府妾室,顏雲姝的孃親文清柔還一手經辦了朱府的開家立府,給朱府求了官印,給了朱海棠正兒八經的官家身份。
許景燁聽著最忠心的心腹侍衛一一彙報這些的時候,越聽越是震驚。
大天澤對於嫡庶,妻妾之分尤其嚴格。
朝廷命官的妾室,出身必須是官家,否則被人恥笑不說,所生子女沒有正妻的允許,還不得入族譜,給官籍。
即便妾室是官家女子,其所生子女雖能入族譜,給官籍,但依然是處處合理合法的低嫡系一等,且嫁不得王侯將相做正妻。
話說回來,天澤先祖立下這種規矩,一方面是變相的給抬妾室增加了難度,讓朝廷命官更忠於原配,一方面也避免了那些傷風敗俗的後院腌臢事拖累了朝廷命官的心性。
立意是好的,只是男子本就多情寡義,喜新厭舊。
怎麼可能不多抬幾門妾室呢。
自然是要抬妾室的,不過那出身,自然也卡的很嚴。
於是,顏丞相這樣將婢女抬成妾室的事情,還真是天澤頭一件。
饒是許景燁這樣的,聽說了這事實的真相,也像是生吞了一隻蒼蠅那般,不上不下,說不出的難受。
他心裡有顏書瑤,可他也承認,他在意這個真相。
見許景燁面露難色。
侍衛說道,“王爺,現在聖旨已下,木已成舟,即便知道了真相,也只能順勢而為,成了這門婚事。何況準王妃現在有神女身份,也不算是辱沒了王爺。”
“婚事肯定是要成。”
許景燁說著,眼神裡面閃著一絲猶豫,“但是……”
但是如今正是他和許景槐爭奪皇位之時,他又處在下風,如若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又該如何?
……
次日一大清早,燁王府書房。
窗外風雪交加。
許景燁正獨自沉思,卻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停在了門前。
只聽一聲。
“景燁哥哥。”
竟是顏書瑤來了!
他朝著門外望去,只見顏書瑤孤身一人,站在門外,她披著一件略顯陳舊的月牙白披風,披風的右胸口處,還有一些淡淡的痕跡。
顏書瑤!
三年前,在相府,對自己捨身相救的女子。
那日,刺客突襲相府,她在相府竹林小院,為他生生擋下了一箭。
她披著一襲月牙白的披風,倒在了血泊之中。
夜色沉沉,風雪交加,箭雨如注。
她的鮮血透過衣衫,染紅了那身月牙白的披風,也染紅了竹林小院白茫茫的雪地。
她昏迷不醒,他眼睜睜看著她被家丁們帶走了。
但是帶不走他埋在心裡的那抹月牙白。
又不知過了多少日,他終於見到了她,她嬌憨可愛,活潑靈動,穿著那身洗不淨血跡的披風,在雪中玩耍。
她說,“景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