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實感始終存在,荊條抽打在面板上的刺痛還未消失殆盡。
疼痛變得輕微後,泛開不可抑制、無法忽視的癢意。
邱寶珠開啟衣帽間的燈,仔細端詳著鏡子裡的人。
同樣的五官氣質,陌生卻遠超熟悉。
他是在邱家破產後將近一年多的樣子,才拎著行李箱搬進衛家。
剛進衛家時的雀躍猶在眼前。
少年戀人太天真,以為沒有物質作為掣肘就能如膠似漆,地久天長。
邱寶珠一度以為自己沒什麼變化,畢竟他過得確實挺好的,比家中破產前還要過得好。
他若說自己過得不好,像是在睜眼說瞎話。
然而時光回溯後,他看著鏡子裡年少時的自己,兩個分明一模一樣卻又大相徑庭的人,遙遙對視時,彼此眼中產生的詫異和疑惑足以證明他後來的變化有多大。
那種偽裝出來的天真爛漫,那種小心翼翼的試探與討好,那種總是盛滿悲傷的悵然若失,那種被馴化後的寵物一樣的眼神,在此時此刻,消失殆盡。
還未經風雨沖刷洗禮的一對貓眼石,持有著最原始的濃豔明媚。
邱寶珠看向窗外,瞳色浮上一層耀眼的金黃,無半點灰敗瀕死之感。
“邱寶珠。”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吃飯。”
?
邱寶珠回頭時,只捕捉到了男生一抹衣角。
他呼吸一停,摘下眼鏡,把毯子小心放到貴妃椅上後,赤腳追了出去。
“邱翡!”
男生低頭走在樓梯上,他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不論親疏,他跟誰都不親近。
聽見邱寶珠叫他,也只是“嗯”了一聲。
邱寶珠後來才懂得真正的邱翡。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
邱翡身形瘦削,臉上血色稍淡。
他在餐桌邊坐下後,拿起筷子,無聲無息地吃飯,一舉一動仿若上了發條一般機械有序。
邱寶珠和邱翡是一對雙胞胎,邱寶珠先一步出生,成了哥哥。
不僅出生時間是邱寶珠在先,此後的事事都是邱寶珠在先。
上輩子邱家破產後,過了一年多,邱翡和邱父邱母一同被衛樹送到國外。
衛樹將訊息告訴邱寶珠,邱寶珠高興感激的同時,還生了邱翡好幾天的氣,氣他們偷偷出國,連聲再見都沒和他說。
不過這氣沒過幾天就消了。
邱寶珠一直沒接到家裡人的電話,只能自己打過去,但那邊提示已關機?
他真的要生氣了。
過去好幾個月之後,邱寶珠才接到邱翡的電話。
他還沒來得及撒嬌抱怨,邱翡冷冷的聲音直接響起,“邱寶珠,現在立刻與衛樹分手,離開他!”
邱寶珠以為邱翡是在開什麼玩笑。
後來後悔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主動走進了衛樹給他打
。
校內學生要麼背景非富即貴,要麼是校方從全國各個中學掐來的尖。
兩派人井水不犯河水。
前者覺得後者窮酸假清高,後者覺得前者不過是靠著家世才能耀武揚威,敗家子一群。
邱寶珠和邱翡自然屬於前者,不過在濟才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所以同圈子的人有活動,邀請與否也只看自己的喜好,不會看家世背景。
邱翡出門後,邱寶珠在小萬姨希冀的眼神下喝下了一碗蘋果山楂湯。
短短十來分鐘不到,晚霞已然遍佈漫天。
落地窗外,小萬姨在跟新來的園藝師說明注意事項。
另一邊,負責家中衛生的兩個阿姨在池子邊洗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