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雪雪含糊不清的嚼著滿嘴的飯:
“為什麼我們不在病房裡吃飯?”
薛燕吃飯的動作一頓,她恍惚的看著樓梯間對面那扇小小的窗戶,語氣喃喃道:
“因為丟人……”
擁有一個作為清潔工的媽媽,在這種私人療養院中一定會受到數不清的白眼和嘲諷。
哪怕到現在,雪雪其實也受到不少異樣的目光。
薛燕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如接受更加嚴重譏諷的嘲笑。
雪雪沒聽清,她茫然抬頭啊了一聲,卻只看到薛燕快速地抹了抹眼角,隨即笑眯眯的說:
“等以後的,等以後有機會的,對了,”薛燕揉了揉雪雪的頭,小聲說:
“沒和其他人說我是你媽媽吧?”
雪雪夾飯的動作一頓,密集的水珠一點點滑落,苦味順著米飯吃進嘴裡,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雪雪真乖。”
薛燕沒注意到女兒的眼淚,她疲憊的笑著,繼續低著頭吃飯。
很快,這一幕樓梯間的畫面也逐漸模糊,熟悉的各色馬賽克幻化著,凝聚在眼前。
“是院長的視角嗎?”
虞時玖身後傳來何玲玲的聲音,他沒回頭,懶洋洋回道:
“這是他展現給我看的故事。”
言下之意就是何玲玲說的是對的。
何玲玲沒說話了,她靜靜注視著面前那些散發著各色色彩的馬賽克,眼神複雜。
“疾病真的很痛苦,”許久未說話的許寒突然開口,“我能理解薛燕的恐懼。”
害怕女兒被病魔奪走,害怕有心臟病的女兒會因為被別人嘲笑而情緒激動……等等等等,薛燕的恐懼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虞時玖其實不太理解。
他望著面前的馬賽克,期待下一個畫面會是什麼。
按照眼前的這兩個畫面,說明從一開始院長就是知道薛燕的真實情況的。
但在後續的“交往”中,不管是薛燕被謠傳學歷問題還是被傳出賣身的惡性謠言時,院長卻完全隱身了。
虞時玖的眼睛微微彎起,他覺得自己突然能理解此刻院長的心情是什麼樣的了。
因為薛燕母女看著太可憐了,
所以當他發現薛燕可以為了女兒生存下去甚至下跪去求一份工資不高掃廁所的工作時,他開始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去觀察薛燕母女。
所以他注意到了雪雪眼淚,注意到了薛燕看向窗戶的眼神,甚至是,薛燕母女間那份彼此珍惜的“愛”。
院長覺得自己的心臟開始跳動起來。
他開始低頭憐憫她們,像憐愛一隻小貓小狗一樣去“愛”薛燕母女。
這份“愛”廉價又可怖,生生燒燬了薛燕清白卻又不算很重要的名聲。
說實話,虞時玖本人是不在意名聲這個虛無縹緲又抓不住的東西的。
但在現實中,這兩個字對於女人來說似乎非常重要,就像他的母親一樣,因為毀了名聲,所以一時低谷被某個品性低劣的老鼠纏上,最後不得不賠上一生。
每個正常人都會在意名聲。
但虞時玖自認為自己不是正常人,他是個所有人眼中名副其實的“瘋子”,不是嗎?
畢竟不會有正常人會把自己血緣上的父親頭顱割下來,甚至在後續回想時還覺得自己割的動作太快,對方不是很痛苦就死了而心存遺憾。
對於這種惡劣陰暗的東西,虞時玖可不是太懂了?
馬賽克再一次開始重新拼圖,這一次出現的,是一臉震驚望著虛空的薛燕。
她還穿著那身打掃廁所時的灰色工服,頭髮枯燥發黃,臉色也疲憊不堪,懷裡卻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