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鈞崖面無表情與顧明鶴對視,顯然並不打算說出任何真相。
顧明鶴心裡氣極,同時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
如玉鈞崖所說,顧明鶴資質極好,心性也是上佳,有身為明泉宗掌門的師尊保駕護航,自小就生活在眾星捧月裡,的確沒有接觸過底層的腌臢事。
但他並非死板愚鈍的人,且具有正常人水平之上的同理心,只聽玉鈞崖隻言片語描繪,便能想象出那些經歷的辛酸。
過去他對這位小師弟照顧有加,是因為對方可憐的身世,如今……肩上越發沉重,顧明鶴覺得自己該揹負起更多的責任。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周身冷氣倏然消散,輕聲說:“玉師弟,或許你因過去的經歷對宗門有怨懟……這是正常,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和魔修勾結的後果?”
“我不管過去你是怎麼和禾雀搭上線的……但你應該知道,與魔修合作有多危險。難道你沒聽說過太沖劍派雲菡師姐的事嗎?”
玉鈞崖沒說話。
顧明鶴深深看著他,繼續道:“當初雲菡從妖獸口中救下一名男子,對方打著報恩的名義對她追求糾纏,那男人巧言令色,極擅交際,雲菡便忍不住對他動了心……殊不知,那男子原是一名魔修,他見雲菡是正道女修的領軍人物,便故意玩弄於她,自始至終打的都是恩將仇報的主意,雲菡差點兒就死在他的暗算裡。”
雲菡的事作為反面案例在正道中所傳甚廣,但顧明鶴向來設身處地為其著想,不參與討論女修的事。但此時他不得不對玉鈞崖主動提起,想要以此警醒他:“若不是雲師姐性情堅韌,經此一役,她即使不死在魔修手中也要道心損毀。——前車之鑑歷歷在目,魔修焉有可信之輩?”
“他們陰險狡詐,最善於蠱惑人心,且不知禮義廉恥,背信棄義絕不會有任何負擔。日後那魔修過河拆橋,你要怎麼辦?”
玉鈞崖仍然固執地抿唇不語。
顧明鶴擰眉,語重心長地道:“不管過去如何,你放得下也罷,放不下也好,我不勸你寬容諒解,那是你自己才能決定的事。但你不可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如今師尊很看好你,你在明泉宗的前路十分廣闊,難道要放棄光明坦途,把自己的安全壓在一個捉摸不透的魔修手裡?”
這番話實在是推心置腹,顧明鶴不僅僅是以明泉宗掌門首席弟子的身份在勸導他,更是真心把他當作自己關心的師弟為他著想。
一時間,玉鈞崖心裡有些複雜,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明白對方在正道里是頂好的師兄長輩了。如果當初在馭獸園時,他早些遇到對方,恐怕今日會是迥然不同的心境。
但——
他那時遇見的是前輩,最先向他伸出手的只有前輩。
一直沉默的玉鈞崖嘴唇動了動,顧明鶴吐出一口氣,以為他要鬆動了,沒想到玉鈞崖開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師兄真的覺得那名魔修潛入禁地是件壞事嗎?”
“什麼?”顧明鶴一愣,擰起
眉,“不是壞事,難道還是一件好事不成?”
玉鈞崖扯扯嘴角,“師兄記憶力極好,那應該記得當日那些人的一舉一動吧。那魔修與天璇對峙時,你難道沒聽到,對方揭露天璇為一己之私慾要毀掉脈眼之事?”
“要不是有那魔修打岔,明泉宗豈不要失去至關重要的水系靈脈?比起被魔修吸走一部分能夠自行恢復的靈氣,那樣的結果更不能被宗門接受吧?”
顧明鶴能夠回憶起,當日天璇雖然否認了自己有損害宗門利益的行為,但他否認時的臉色的確有些不對。
在那之後,掌門師尊也曾與他聊過這件事。沒有證據他們不能因魔修的話就質疑老祖,但為防天璇真的做這樣的事,掌門特意請回了自己在外雲遊的師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