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能在年前結束的仗,打了大半年也不見分曉,也不知南蠻等諸國捱過了寒冬生存下來已是不易,還偏偏盯著大燕的土地不放究竟是怎麼想的。
而西南王這次也是鐵了心要替曾隨他出徵留在疆場上的弟兄一個交代——幾次三番無視朝廷的警告與阻攔,追著敵軍壓著打。
天兒越發熱了起來,秦琰剛巡營回來,頂著一腦門熱汗掀起帳簾,跟顧墨玧稟報:
“大帥,四殿下已經啟程回皇城了。”
過去五日,西南駐地收到朝廷連發的三道指令,勒令邊境必須停戰,統帥或顧墨玧若是不針對屢次擅自出戰給個合理的說法,朝廷就要依法處置了。
於是西南軍統帥明霆一大早便出發,勢必要讓朝廷乖乖支援前線。
顧墨玧抬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秦琰,遞了塊乾淨帕子過去,“嗯,糧草軍備還能撐多久?”
秦琰頓了頓,才伸手接過帕子。
這半年來,顧墨玧越發溫柔體貼,有時候看著他心平氣和的神情,也會不由自主地打冷顫,這人就算笑得如沐春風,有時也會讓人毛骨悚然。
“約一個月。”秦琰忙收回神,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皺著眉頭說,“若朝廷再不撥款,這仗恐怕要打不下去了。”
自從開年那次顧墨玧無視朝廷直接與南蠻開打,太子就氣炸了,下令不準兵部戶部再給西南軍撥補給,大有扯後腿的意思。
顧墨玧聞言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說:
“今夕不同往日,四殿下會處理好的。”
不知為何,秦琰從他輕飄飄的語氣裡,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青靈山腰小院。
林熙之剛從宮裡出來便直奔此處,還帶了慕容賦過來,君子箋與戚霖也在,都擠在月九齡的病床前。
原本還算寬敞的屋裡一下多了四個大男人,顯得有些擁擠,原本這不大合適,但有林熙之這個長輩在場,而且月九齡如今臥病在床,病人就別太計較什麼男女之別了。
戚霖這幾日替月九齡解了幾次毒——上次醒來已經摸到了解毒的思路,解法是這段時間摸索出來的。
按理說她早該醒了,可是現在都還在昏迷之中,而且臉色越發慘白。
所以林熙之聽說之後便急匆匆地趕來,慕容賦聽說後也放心不下跟過來看看。
乍一碰到君子箋,兩人莫名地看對方不順眼,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兩人快要打起來時,病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動靜,於是囂張氣焰都瞬間熄滅,所有人都緊張地看了過去……
只見原本雙眼緊閉的人緩緩睜眼,茫然地看看一圈的人,隨後目光漸漸有了焦點,秀眉微蹙。
戚霖見狀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對其他三人說:
“還請諸位稍稍後退,我需要診問夫人的身子狀況。”
他的臉色比剛醒來的月九齡沒好到哪去,聲音雖然不大,卻十分管用。
結束號脈與詢問月九齡的感受之後,戚霖的眉頭不僅沒有舒展,反而皺得更緊了。
“如何?”慕容賦沒忍住問出了口。
但戚霖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只是囑咐一旁侍女給月九齡喂些湯藥。
慕容賦堂堂南蠻太子,在南蠻的地盤上還未曾受此慢怠,正要再追問,卻被君子箋擋住了視線,也看到了林熙之嚴厲的眼神,只好作罷。
轉身去看月九齡,看著她喝了藥又漱了口,便急切地開口問:
“小齡可還有哪裡不適?”
這是他在白雲寺大火之後,第一次看到醒著的月九齡,臉上寫滿了擔心與關懷。
然而月九齡聞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