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夫人還是個明事理有規矩的,肯說句公道話。”
離開後院,鬱嬤嬤情緒緩和下來,怎麼也看不夠一般,一個勁盯著宋梧瞧。
宋梧扶著她苦笑,“是啊,可惜也只有事理了。”
其實宋梧是被老夫人教養長大的,照理來說,她們應該是祖孫情深才對。但偏偏沒有,她與老夫人之間,甚至完全沒有祖孫之間應有的親近。
一方面是老夫人過於要強,一生都活在家族名聲與利益的鬥獸場中;另一方面,是宋梧從小在她那處,得到的都是沒有一點人情味的禮教學習。
宋楚楚沒找來的這些年來,老夫人和她身邊的婆子都對她極為嚴苛,嚴苛到吃行坐臥,每日都有嚴格的定量。
尤其是老伯爺被殺,伯府被降爵後,更是將整個伯府的前程重擔都壓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她被老夫人一點點打造成一個待價而沽的工藝品,這個物件的名字,就叫名門閨秀。
說老夫人公道,有世家教養,確實是的,她的教養向來嚴苛,在伯府她人也向來公道。
但是說她有規矩,宋梧卻不這麼想。
就因多年前玄元觀道長的一句話,說宋家有鳳來儀,將來是大富大貴之家。老夫人在明知她與季泊舟有婚約的情況下,還是讓她儘量想辦法與太子、三皇子等人打上照面。
老夫人眼裡有什麼呢?
有價值、利益、前程、榮耀,但偏偏,沒有人。
或者說,沒有她。
看著宋梧的落寞和沉默,鬱嬤嬤瞬間明白了。
她的手緊緊握住宋梧,心裡頭發悶發堵。
“你母親是個最愛玩鬧的性子,若你隨她一起長大,定是快快樂樂的……”
“我知道。”宋梧眼角攀上溼紅,“我知道她的。”
鬱嬤嬤膝蓋不好,身體也虧,宋梧正在思考需要多久才能讓她徹底康復,突然一陣叫喊打斷了思緒。
“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宋銘身邊的小廝順子一溜煙地從她身邊跑過。
跟在宋梧和桑落不遠處的李氏還有宋銘本來都煩透了,好些事情還沒理出個頭緒來,聽見這兩嗓子更是沒個好氣。
宋銘:“嚷嚷什麼!又不是死人了!”
順子躬在跟前擦了把汗,“老爺!就是死人了!府衙來人了!”
府衙、死人!
李氏猛地抬頭看向宋銘,心裡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莫名湧動著一股子不安。
宋銘回來後並未過問宋楚楚被氣得生病的根源,只想著宋梧成了國公府義女這事的真假,自然不知道還有這一檔子事。
但他與李氏夫妻相處二十多年,一眼就明白她這會兒這個神情的含義,整個人都被看得渾身發毛。
他三兩步邁向門口,就見府衙司獄司的領頭鄭雷帶著幾名差衙進來了。
“伯爺!久違了!”鄭雷朝著宋銘拱手一禮,“今日前來,是向伯爺告知日前莊子上,貴府的海月姑娘殺害李大貴一案。”
宋銘眉頭一皺:“可是有了什麼進展?還請鄭大人直言!”
李氏直勾勾地盯著鄭雷那嘴,就等著看那裡會不會說出什麼讓她心驚肉跳的話來。
鄭雷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貴府的丫鬟,也是本案嫌犯海月姑娘,在獄中撞壁身亡!”
李氏忽然雙腿一軟,心彷彿被一隻大手緊緊捏住,突突跳個不停。
她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宋梧,宋梧回之意味深長的一笑。
“想必是那丫鬟自覺行為欠妥,故而畏罪自盡了吧?”宋銘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他想了半天,不明白一個丫鬟死了就死了,派人通傳一聲就行,剛好也了一樁案子,何必鄭雷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