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水救不了近火,這搬救兵的路也實在太漫長了一點!
蘇令瑜搖搖頭,“不會,時間剛好,我們只需要等到葉三進了長安城,就一切都好說了。天后為了白鶴寺的事情費過心思,以葉三的身份和來意,只要進了長安城,就一定能把密信交到白鶴寺住持手上,我在交城多磨磨時間,等到他們知道我讓葉三去做了什麼,哪怕是使君不允,這事也能有迴轉的餘地。”
陳皮被她說得略為安心,蘇令瑜付了湯餅錢,帶陳皮去另尋下榻的旅店。如今交城衙門已經被她驚動過了,此時回他們安排的住所,勢必會被人盯上,太早被他們發現她身邊人數不對可不好。
至於箇中理由,蘇令瑜在付錢的時候就通通編好了,屆時就說準備專心釐清案卷,撰寫文書報知刺史府,不欲與外人知等等。她讓陳皮學了幾句說辭,回去收拾東西,順道向那邊的人透露她留宿旅店的原因。
蘇令瑜猜得不錯,交城的人在知道她正準備做什麼以後,就當真沒再來打攪過她。實際上,依照張天忠的品級,如果執意要把這事從蘇令瑜手上掀篇,完全能來阻止她,卻也沒有。想必是自恃與刺史府的關係,已不把蘇令瑜放在眼裡。
如今這局面,只能說是天時地利人和,真就叫她在那簡陋的旅店裡磨了足有五天,等到第六天的時候,大概那邊的人終於開始琢磨出點不對勁,嫌她太慢了,過來催了一催,蘇令瑜才假模假式地把早就準備的公文案卷交了上去,讓陳皮跟交城的人一起送去晉陽。
等到這時候,他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蘇令瑜身邊少了一個人,但先機已失,現在哪怕立刻回去稟明情況,也是來不及再查了。
蘇令瑜瞧著他們驚疑不定的臉色,笑了笑,那神容意味不明,“不是說很著急嗎,怎麼還不走?”
陳皮心裡知道這一切都在蘇令瑜計劃之內,甚至他們此時隱約是佔上風的,但他這輩子都不知道冒險是什麼滋味,摻和進大人物們的事更是破天荒頭一遭,此時一眼朝蘇令瑜看去,對方雖是氣定神閒,他卻仍舊有幾分壓不住的憂心。
君君臣臣,尊尊卑卑,古來如此,他們這些小官小吏、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真的有資格攪亂這一池渾水嗎?即便可以,難道又真的可以贏嗎?如今葉三那邊還沒個音訊,他再一走,交城就只剩下蘇令瑜一個人。龍潭虎穴,不知深淺,沈參軍這麼年輕,又是毫無背景的一個人,真的能行嗎?
他希望蘇令瑜能給他一個暗示,表達一些讓他放心的內容,但他如是看了好一會兒,只換來蘇令瑜一聲詫異的疑問:“我臉上有東西?”
“……”
得,就多餘擔心這貨。
陳皮彆彆扭扭地抱著文書走了。蘇令瑜瞧了門外幾個人一眼,一言不發,笑著關上了門,折回屋內後神色冷淡了下來。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但形勢還沒到樂觀的地步。這地方接下來有可能會變得不再安全,好在葉三和陳皮現在都已經走了,她沒有太多顧忌。
許多大唐子民都覺得,唐土之上沒有任何黑手能肆無忌憚翻雲覆雨,自當今聖人登基以後,大部分人的日子雖然比起貞觀年間略有不如,卻也多半是天災緣故。翻遍史冊,沒有比如今更好的時候了。
只是蘇令瑜從來不信這些事,她只知道有爭鬥的地方就有犧牲品,有權貴的地方就有血汙白骨。朝廷再清政,也沒人能保證下一個死於非命的不是她。
她沒有條件去做全然的準備,只能在暗處的人盯住她之前,盡全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個獵手,而非獵物。
蘇令瑜的佈置在她意料之中逐步奏效,也就是在今天,葉三到長安了。
長安城,長安縣。白鶴寺的廟宇並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巍峨,只不過這座皇城的繁華已讓葉三感到頭暈目眩,一時失去評判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