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滾鞍下馬,跑過去打聽,等他看清人群中央圍繞的是什麼以後也變了臉色。蘇令瑜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卻也察覺到事情不對,她眉頭深鎖,催馬快行幾步,往人群的方向去。
她原本準備等近一些了就下馬,沒想到有人遠遠看見了她,大呼:“沈使君在那兒!”
天作孽,也輪到她被稱呼使君了。黜陟使與其說是官位不如說是暫設的頭銜,代表了少量權責但並不穩定,蘇令瑜如今準確來說還只是個參軍,但掛上了黜陟使的銜頭,就開始有人稱呼她為使君——她還不怎麼習慣這個稱呼,以至於一時沒反應,直到人群呼啦啦朝她湧了過來,她才意識到那是說她呢!
蘇令瑜第一反應是萬一馬驚了不安全,但情況不明的時候她也不確定自己下了馬更安全,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洶湧的人潮已到了眼前:分明就幾十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就衝出了這樣的氣勢。
劉寶傷就被裹挾其中。她徹底地慌張,不知所措,完全是被擁擠過來的。
不久之前,她抱著刀想衝去衙門報案,但那刀太沉了,她跑到這兒的時候覺得有些累,停下來喘了口氣。她腰都還沒直起來,忽然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餘光瞥到一塊黑影從高處墜下,重重砸在離她三步開外的街心。
一個人,鮮血淋漓的。
她無法確認這個人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更無法確定那是摔死的還是怎麼回事,她連續遭遇兩次驚嚇,孩童的神智已經不足以抵擋這種衝擊了。
劉寶傷傻呆呆站在原地,連把目光移開都不記得,直到周圍的人也被驚動,圍攏過來,她就愣愣地隨著人群走動,此時也被推擠著朝蘇令瑜的方向而來。
交城這地方,雖然在如今看來存在很多貓膩,但百姓並不知道其中闇昧,這裡的民風還是相當淳樸的,多年來並不曾發生兇烈之案,驟然間又是衙門被失馬案攪了個不得安寧,又是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不知道怎麼被拋在了大街上,百姓難免恐慌了。
因此哪怕是在街上少有人流的時候,也聚集了相當數量的百姓圍觀議論,已經有許多人去報案,但縣衙的人還沒有趕到。此時蘇令瑜出現,他們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畢竟是個官,而且是個官聲不錯的官。
蘇令瑜直皺眉頭,她下意識察覺這事不對。就在人潮湧到她馬前時,她意識到是哪裡不對了——她來交城橫豎不過半月,雖然如今在坊間有幾分名氣,卻除公務外甚少露面,見過她的幾個人也都不住在這片地界,她今日又是便服出城,這大街上怎麼會有人隔著這老遠就把她認出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慶幸自己沒有下馬,但周圍都是百姓,哪怕她在馬上可以縱觀全域性,行動也是頗為受制的。蘇令瑜攥緊馬韁,眉頭緊鎖,“全都給我肅靜!”
她難得把官威拿出來用一用,還沒來得及奏效,人群中就忽然又起一陣騷動。蘇令瑜驀然偏過頭去,有人在擁擠的人群中一連推搡開數人,朝她衝了過來!
這時候,這架勢,顯然不是好事。蘇令瑜眼皮一跳,還沒看清對方的臉,就已經看清了對方的刀子。冷森森的一抹光亮。
周圍的人還不明情況,只有劉寶傷因為年幼個矮,以她視角恰巧能看見歹徒自懷中取刀的動作。她陡然被嚇得精神了,想也沒想就衝上前,掄起懷中那把跟她差不多高的厚背刀狠狠掄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拍上了歹徒的臉。
蘇令瑜:“……”
歹徒:“………”
周圍人都傻了,蘇令瑜馬鞭還提在手裡,頓了那麼一瞬間才狠狠抽下去,也“啪”的一聲脆響抽在了歹徒臉上。
面門被接連重擊,再勇猛的人都得有一會兒失去行動能力,大驚失色的葉三迅速翻下馬把他扭在了地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