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個踏實地。
任晚鋪好床,一下癱倒在上面,望著頭頂的紗幔出神。
她現在算得上安全了嗎?
從前在金平,在雲萊,都是因為她勢單力薄,沒辦法和亓鴆相抗。如今她到了這浮嵐殿,不說浮嵐殿的人,還有那麼多各門各派的名修。
如果她在這次逐鴞會上對秦翌他們說出真相,大約能擺脫亓鴆吧,那樣她也不必去到虔文閣,也不必死了。
但何年何月,她才能完成她師父的遺願。
故人之約和她的性命,很好選擇才對。
“唉——”她忍不住在床上滾了滾,長嘆出聲,停滯一會兒又忽然坐起在床沿,下了床走到床邊。
琉璃盞她在下船的時候就從亓鴆那邊拿走了。
上一次在辛氏,他拿熱茶澆了這花,竟也沒有死,怪了,江姐姐分明說這花嬌氣來著。
她找了個乾淨杯子,尋了點清水給花澆上。
以前開的那朵在船上的那幾日就敗了,這幾日,冒出的那一朵新花苞越發飽滿,像一個雪白的玉糰子。
任晚趴在桌子上,抬手揉捏著花肥厚的葉片。
還是做一朵花好,沒那麼多煩惱。
算了算了,先睡上一覺再說,再難的事情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窗邊的琉璃盞舒展緩慢身體,微微從花苞內裂開,點點雪色的光點浮動在房間內,到達任晚床邊。
雪色光點聚攏融合,逐漸化作一團。
,!
那一團雪白直接撞上了紗幔,衝擊之下竟直接“啪嘰”滾落在地。
過了一會兒。
那雪糰子緩過神來,又慢吞吞重新飛回空中,抖了抖身上的灰,重新來到任晚床前。
像是擁有了神智一般,它顫動著,化成透明,直接穿過了帳幔,融進了任晚的靈臺內。
床上的任晚皺了皺眉,無意識的嚶嚀了一聲。
前方是一片漆黑,任晚打著赤腳走在地上,一股溼冷從腳底板蔓延。
【我這是在哪?】
她不是睡著了?
前方似乎有些許的光亮,任晚只顧往前走,沒顧及腳下。
下一刻。
她卻忽然踩空。
“啊——!!”濃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將她重重包裹。
任晚齜牙咧嘴地撐起身子,好不容易才吸著冷氣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四處是火辣辣的痛感。
眼前是一片漆黑,抬頭往上望也沒有一絲光亮,嗅覺裡是方才就聞見的濃濃血腥味。
她抬手凝出一抹幽藍靈光照了照附近,這才大致看清了周圍的模樣。
四周是溼冷的石壁,上面遍生綠得發黑的青蘚,彷彿一掐就會冒出汁液來。而沿著著石壁一直往前,更像是沒有盡頭的。
任晚開始懷疑,是不是亓鴆把睡夢中的她帶到這個地方,除了亓鴆,沒人會這麼幹,只是她感受過了,此地沒有青蚨蟲的氣息。
“唔——”一聲壓抑的痛苦悶哼伴隨著衣衫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很細微,但任晚就是聽見了。
鬼使神差地,她順著聲響往那處看了一眼,發現是個癱倒在地面朝下的玄衣小少年,且看他年紀只不過舞勺。
任晚警惕起來,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
她看過無數的話本,從路邊撿到的陌生人不是此生摯愛,便是滅自己滿門之惡徒。
她沒必要去賭。
任晚還刻意離那人遠遠的,貼著佈滿青苔的溼冷巖壁往前走。
她手裡幽幽的藍色靈光照亮地面,很快她就看見了一具、兩具……她數了數,是死了五人。
大約都是那地上的少年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