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嗓音更如地獄傳來一般:“帶走。”
…
黑色賓士平穩的行駛在城市大道,目的地是郊外某傢俬人醫院。
周景幾次透過後視鏡觀察許佳允,發現她一直望著窗外發著呆。
初秋的嶽城已有幾分涼意,許佳允將車窗降下一半。
車往前開,風吹起她的長髮,額頭傷口貼著的紗布滲出血跡。
頭因輕微腦震盪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許佳允抬手用力壓了壓太陽穴。
忽然想起昏迷時,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年年一次又一次在冰冷的水裡掙扎,那雙無助的小手在水面上痛苦揮舞…
“媽媽!媽媽救我……媽媽……”
那樣的夢魘早已像有癮的毒藥深深埋入她的骨血,化作怨恨的種子,深深埋在她身體裡。
種子會生根,會發芽,會在未來無數次相同的夢魘裡瘋狂滋生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最後結出黑色的果實!
“許小姐。”
周景第三次出聲,許佳允才回過神。
此時周景站在車外,單手拉著車門把,再次說道:“我們到地方了。”
許佳允下車,抬頭時,‘腫瘤醫院’四個字引得她瞳仁微顫。
心裡的猜想終究還是應驗了。
她的心彷彿瞬間墜入藏有萬獸的深淵裡,被撕扯,被吞食。
攥緊雙拳用力到顫抖,指甲陷入肉裡,但早已痛到麻木的心足以蓋過身體上的疼意。
然後,她嘴角扯出一個笑。
很冷,很苦。
…
重症室外,周景對著先到一步的裴桑嶼微微頷首,隨後默默退到一旁。
裴桑嶼坐在重症室外的休息座上,西褲包裹的修長雙腿交疊著,指尖把玩著沒點燃的香菸。
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探視玻璃前,許佳允僵硬的站在那裡,雙眼死死盯著重症室裡昏迷不醒的許蘭枝。
枯瘦的老人渾身插滿了管子,各種冰冷的儀器彰顯著死神的威脅。
她以為上一世已經經歷過一次的事情再重來一次,她能做到不那麼痛。
可當她看到外婆渾身插滿管子被禁錮在那張冰冷的病床上時,心口的窒痛還是讓她忍不住淚流滿面。
裴桑嶼狹長的眸微眯,眸色沁寒。
“外婆……”
許佳允嘴唇輕顫,滿腔的思念和愧疚傾瀉而出,再也忍不住哭出聲。
“外婆!外婆……”
許佳允撲到玻璃前,雙手無助的拍著玻璃。
可無論她怎麼喊,外婆還是聽不見。
聽不見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更聽不見她內心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她,外婆根本不會遭遇這些……
是她連累了外婆!
“許佳允。”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下一瞬後頸忽然被冰冷的大手扼住。
男人掌心的繭子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
許佳允渾身一怔。
哭聲愕然止住。
裴桑嶼指尖用力,狠狠一擰!
許佳允吃痛被迫轉過頭,瞪著他。
一雙淚溼的眸帶著幾分倔強。
裴桑嶼薄唇勾起,帶著幾分滿意的嘲諷。
“用你外婆的命換那孩子的一命,你說值不值得?”
許佳允瞳仁猛縮。
看著男人眼中的戲謔,她腦中浮現上一世外婆那場寂寥悲涼的葬禮!
“你外婆本來還可以多活幾年的,但是……”
裴桑嶼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