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的傷員，蘇曉檣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靜下來的公孫啟。

想要得到些什麼，就必須付出些什麼。這個極其現實的問題第一次擺在了蘇曉檣面前。

此前她是驕傲的小天女，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寵著，但是她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那麼渺小脆弱，連一丁點開口說話的勇氣都要醞釀半天。

但所幸半天過後，這股勇氣最終醞釀出來了。

她抬起頭來，很認真地說，“你能和我講講……那個讓我變成混血種的方法嗎？”

“不是變成混血種，你的力量並不能透過繁殖沿著血統繼承給你的後代。”楊聞念沒有去管蘇曉檣忽然紅起來的臉蛋，繼續說，“只是透過那個儀式可以獲得不遜於混血種的力量。”

“嗯……”蘇曉檣低著頭，聶聲聶氣的，“你講吧。”

楊聞念剛想開口說話就忽然被人喊住了。

“冕下，我已經通知其他首領召開緊急會議了。”

一個蒼老到找不出第二個形容詞的人站在這間醫務室的門口，他的肌膚彷彿樹木的老皮，緊皺著捲起一層層紋路。

光潔的頭頂點著戒疤，穿著一襲洗的掉色的袈裟，面容像印度人。

他很老了，但是眼神卻依舊明亮著，透著無比深沉的智慧與溫和，是個讓人一眼就會覺得很和藹的老和尚。

但是蘇曉檣卻發現在這個老和尚出現的一瞬間，楊聞念忽然露出了一種很複雜的眼神，像是厭惡，但又沒有憤怒與敵視，彷彿是最純粹的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會生理性的不適。

“好，我馬上去。”楊聞念沒有起身，坐在床邊答，聲音淡淡的，聽不出語氣。

老和尚沒有因為楊聞唸的厭惡而生氣，甚至他看楊聞唸的目光從始至終地充滿尊敬。收到答覆後，他就轉身走了。

“他……”蘇曉檣想問，但是被楊聞念攔了下來。

“回頭再說吧。”楊聞念站起來，“我去處理些事，你再思考一下。好好思考一下你有沒有做好準備加入這場屠龍的戰爭。”

他往門口走，聲音幽幽地飄過來，“我只能告訴你，那個儀式的成功率只有不到7％。你好好想想吧。”

7％？

蘇曉檣被嚇得猛地打了個哆嗦，她盯著楊聞唸的背影，想尋求一絲安慰或者鼓勵。

但楊聞念什麼都沒有說，他走出了門，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走的很無情。

縮在床邊，蘇曉檣閉上眼睛，把額頭頂在膝蓋上。耳邊不時響起公孫啟的哼聲，那哼聲透著無盡的痛苦，他死死地抓著床單，骨節泛白，像是個發癲的病人。

女孩陷入了沉思。她知道楊聞念之所以走的那麼絕情，是想讓自己來做決定。

有些決定是要自己做的，因為代價是要自己承擔的，別人可以替你做選擇，但是沒法替你承擔代價。

沒有做決定的勇氣，斷然不會有承擔代價的勇氣。

蘇曉檣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不堪大用。原來小天女所有的膽大任性、無法無天都是因為有人寵著護著，和她自己無關。

把這一切都拋掉，她只是個膽小怯懦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