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人都齊了。”朱福龍左右掃過兩眼,“非常時期,不必要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現在什麼形勢,大家心裡也有數。雪災發生後,公司一直在儘可能保護各位員工,不拋棄不放棄,摸著良心說,公司已經做了夠多的了。”
“越是困難時期,越不能丟失信心。我相信,國家也不會拋棄我們的!”
話音稍頓,跟著又道:“但是,我們也要積極行動起來,開展自救。公司領導班子昨晚上連夜審議表決透過了我司弍澪陸陸應急自救專項行動方案,各部門化整為零,組織成立各個物資收集小組。以公司園區為中心,以5000步為半徑,向四周探索並收集包括但不限於食物、衣物、燃料等一切有用物資。”
“行動中要守住安全紅線,切忌貪功冒進。這片是郊區,千萬不要迷了方向。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意外發生,優先要把人帶回來。哪怕是犧牲了,同組的拖也要把他拖回來!都明白了嗎?”
“明白!”
朱福龍端起茶杯,湊到嘴才發現這都凍上了,一臉嫌棄又把杯子放了回去。
“現在條件艱苦,行動就不用拍照了。留好收集物資的臺賬就行了。經理以上級別坐鎮公司,做好統籌安排。下面我報下具體的分組名單。”
……
朱經理下面共有八個兵,兩人為一組,負責公司正東,東南,正南,西南角的四個方向。
秦康被分到了西南這組,而且意外聽到了李善英的名字,和自己是同一組。
老朱解釋,你這組會多出一個,是行政辦也要參與行動,女同志力氣又不夠,就打散了往職能部門裡塞,遇事總也能搭把手。
秦康倒是挺樂意,就是另一個組員羊鳴,怎麼就和他分一塊了?
看著就煩。
都說一個人的綽號不會叫錯,羊鳴人稱“肥羊卷”。
羊鳴不胖,所以重點是卷。
你卷你的也就是了,這位還愛打小報告,在領導面前邀功,踩著別人抬高自己。
秦康剛進公司那塊,專業對口做的是機械維修,羊鳴比他早來,兩人一起做過專案。
剛畢業的他懵懂中就當了背鍋俠,受氣包。
秦康本來就是政策特招的,也不受領導待見,一年後就被打發去幹加氫工了,美其名曰掛職鍛鍊。
往後三年光在鍛鍊身體了。
羊鳴背剪著雙手,走在隊伍最前頭,一副幹部的派頭。
秦康跟在後面,身上裹著的毯子五彩斑斕--這些本來是桌布、椅套、毛巾,都被倒騰出來拆散了拿訂書機訂在一塊,這一身行頭與古裝片中某個天下第一大幫的工作服頗為神似。
李善英綴在秦康身後,一步一趨,兩人的腳步幾乎同步。
鞋底下捆紮著硬紙板,踩在厚實的雪地上,聽到的是有如踏碎散落在地板上薯片的脆響。
她的工作內容簡單卻很重要:每走200步往地上插一根地標;到5000步時把大家叫住。
風吹過大地,發出嗚嗚的響聲。
透過纏頭裹腦的圍巾,秦康的視野縮得只剩了一條窄縫。
早已辨不清路面,停放在外的汽車只露出個棚頂,那是一片白濛濛裡的兩三點黑。
與其說是在下雪,更像是寒霜凝成的濃霧。
一行人的勇氣與熱血在漸行漸冷的空氣中消弭。這附近都是農田,積雪緊實又梆硬,就算下面有糧食他們也沒本事挖出來。
印象裡這個方向上有幾間小超市、小飯店,這才是此行的目標。
路上倒是遇見個乾草垛,羊鳴一聲歡呼,張臂上前胡亂拍掉點雪粉就急急啃了起來。
黑著臉的兩個人族連拖帶拽,他才一臉不捨地說等回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