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鬧哄哄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趙里正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糧食是人家宋三媳婦從府城運來的,一斤只賣咱們五文錢。
之所以賣得便宜,完全是看在人家宋三的面子上。
所以,你們一個個地,都要記著人家兩口子的好……”
糧價是宋淮安訂的。
荒年之前,一斤糙米大概也就這個價位。
他怕訂得太高,村民們也買不起。
乾脆就賣五文一斤。
是虧是賺都無所謂了。
畢竟這兩年,洛河村的村民們也沒少幫助他們父子幾個。
他權當是還了之前的人情。
聽到糧食五文錢一斤時,村民們有人歡喜有人憂。
歡喜的是家裡有錢的人。
憂的是家裡一個銅板都沒有的人。
趙里正掃視一圈,把眾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行了,都別耷拉著臉了。
人家宋三兩口子考慮到有些村民家裡沒錢,說是也可以用首飾、物件換。
啥都沒有的,就上山砍樹、砍柴抵債!”
這話一出,人群中竟然傳出一道壓抑的哭聲。
“三哥,能不能先給我口吃的?我娘快不行了,等我娘填飽肚子,我就去上山砍柴。”
說話的是一個叫趙大虎的漢子。
他今年二十五歲,長得五大三粗,但是很孝順。
宋淮安微微頷首,隨後,偏頭看向宋大郎。
“大郎,給你大虎叔稱一斤米,再拿一棵白菜。”
宋大郎應道:“是!”
“謝謝三哥,謝謝三哥!”
趙大虎一邊說,一邊跪在地上,衝宋淮安的方向,“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快起來,你這是做甚!”
宋淮安大步走到趙大虎跟前,將他扶起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豈可隨便跪人?”
“三哥……”趙大虎破防了。
鐵錚錚的漢子,因為一斤糧食,竟然哭成了個淚人。
什麼黃金不黃金的,趙大虎一點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今天要是沒有這些糧食,他娘就會餓死。
所以,他應該磕頭謝恩。
“好了!”宋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哭了,先回去給嬸子煮粥。”
“大虎叔,給您。”宋大郎提著米,抱著大白菜過來。
趙大虎胡亂地抹了把眼淚,接過米和白菜,就朝家裡跑去。
他前腳剛走,後腳其他村民們也紛紛效仿他。
“三啊,嬸子也沒飯吃了。”
“宋叔,我家也沒糧了。”
“三哥,我媳婦快不行了。”
“……”
村民們哭的哭,跪的跪,就是沒人提給錢這事。
開玩笑!
他們又不是傻子,憑什麼趙大虎可以白吃白拿,他們就不行?
見狀,宋淮安眉心微蹙,沉默了一小會兒,他開口說道:
“大傢伙先把米拿回家,等填飽了肚子,再把米錢送來。”
說完之後,他又吩咐宋家幾兄弟。
“大郎稱米,二郎髮菜,三郎登記畫押,誰領了多少糧食、多少菜,全都登記好了。”
“是!”宋家三兄弟應了一聲,各自站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知道這筆錢是省不了了,村民們便一窩蜂地湧進宋家院子。
錢不錢的暫且不提,眼下先填飽肚子才是王道。
“排隊,都把隊排好了。”趙里正梗著脖子,維持秩序。
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