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謝今宴倏然點出了她的存在,宋知了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這道聲音幾乎是氣聲,卻被謝今宴精準地捕捉到了。
緊繃的背脊微不可察地鬆了鬆,他問:“還是不能出現嗎?”
宋知了很快反應過來:“對。”
“好吧。”
除了尾調有些可惜之外,謝今宴的語氣都很正常。
這恰恰是最不對的地方。
對於謝今宴來說,宋知了就如突然出現一般突然消失。
她還在的時候他就不止一次地很關心她會不會離開的這個問題,可見小孩對這件事的在意。
但現在他的反應就像是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就好像他們只是玩了個捉迷藏,時間到了,宋知了就出現了。
一切都很自然。
宋知了不知道這是不是謝今宴在習慣性地粉飾太平,她想開口解釋,卻發現一下子無從說起。
該怎麼說呢?
說她為了救他差點被幻境一腳踢出去?
還是該編一個故事給他聽?宋知了糾結地想。
撒謊一直都不是她擅長的事情。
在同齡小孩被家長管著的年紀,她都敢一個人在山裡上躥下跳。
上學以後哪怕被人針對,她想著反正老頭經常找不到人,麻煩也不會找到他的身上,所以她每次都是頭鐵地硬剛。
小一點的時候你要是捶我一拳我就勢必會還一拳,長大以後聰明瞭點,慢慢學會了怎麼讓自己不受傷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但說謊這種事,宋知了還真的乾的很少。
怎麼感覺每次碰到謝今宴,就要面臨“編故事”的困境,她有些頭疼地想。
“你傷好了嗎?”謝今宴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什麼?”
宋知了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謝今宴的嘴巴抿了抿,腮幫子被擠出來了點肉,有了點宋知了上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你消失之前,我看到你吐血了。”
哪怕人沉穩了很多,但本質還是一個小孩子,紫色眸子裡的難過完完全全地袒露了出來。
宋知了決定和幻境硬剛的時候,謝今宴還沒有完全昏迷過去。
本來有些渙散的意識被周圍驟然暴增的能量給拉了回來,他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宋知了吐血的的那一幕。
恐懼迅速自心臟蔓延開來,然而他嘴巴張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宋知了就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不是像他之前一樣看不到他,而是消失了。
在她消失的那片空間之後,階梯向上蔓延,怎麼也打不開的地下室大門轟然大開。
憑藉著最後的力氣,謝今宴雙手扒著冰冷的階梯,一節節地爬了上去。
四肢早已被凍得麻木,摔倒在客廳柔軟的地毯上後,謝今宴很快就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雪白的病房裡只有他一個人,空氣中的流速再次恢復了正常。
祂收回了祂給予的禮物。
謝今宴突然想到了之前宋知了和他的約定,說不會悄無聲息地消失。
她也沒有騙他…
抱膝卷著被子坐在病床上,謝今宴紫色眸子暗淡。
是他看著她消失的。
而且消失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為他。
謝今宴有著超乎常人的清醒,就像對謊言的的敏感一樣,他同樣能分得清真假。
他清楚地知道宋知了絕對不是自己的幻覺。
對方的陪伴是真的,房間裡厚厚一沓的小貓畫像也在證明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