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公子好手段。”
才與白河打過照面,祁兮脫口而出。
早起白河晨練過,剛換了身淺色袍子,身上肌肉還痠痛著。
白河扭了扭胳膊,道:“我帶你回府,又免你被縣衙再次緝拿,我以為德寧公主起碼會和我說一聲感謝。”
“一碼歸一碼。”祁兮說,“況且,你不帶我回府,我也死不了。”
白河不惱,笑了笑:“你來做什麼?就為了不明不白誇我一句好手段?”
他兀自踱步,向書房走去。
四月末天氣越發轉暖,枝頭開始有鳥兒鳴叫,樹梢抽出新芽,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祁兮跟在他身後,故作輕鬆,輕笑道:“白二公子這麼大陣仗請旨娶我,想必旁人都會覺得你鍾情於我。”
見白河不否認,祁兮繼續道:“我倒是頭一次知道自己有這等魅力,竟迷得正直清明的白二公子連名聲都不要了。”
跟著白河走進書房,祁兮掩上房門。
白河在桌旁站定,示意她落座。也不喚下人,自行伸手斟茶。
茶葉是偃州的單樅,壺內的水還未點火去燒,就是溫熱的。
像是早知道她會來一般。
祁兮一言不發盯著白河斟茶的一整套工序,最後把杯盞移到她面前。
她盯著微微晃動的琥珀色茶水,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都知道了?”
白河聲音很輕。
祁兮點頭道:“你那沉不住氣的好哥哥,上來就興師問罪。如果這都猜不到,我腦子是有多笨。”
“確實,我沒問過你就自作主張。”白河說,“我向你道歉。可我沒有惡意。你也知道,允知叔叔去世,白家守孝三年,你需得在離州耗過三年才能成為真正的白王世子妃。”
“有什麼區別?”祁兮撇嘴道,“嫁與你,也得守孝三年,平白招人唾罵。”
“當然有區別。”白河說,“大哥喜歡的是丁梨表妹,你獨自在離州會很難熬。”
看著面前的俊俏臉龐,祁兮卻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這個男人明明是故意噁心她,費盡心思算計她,怎麼敢在她面前裝得如此深情和無辜?
“是嗎?”
祁兮怒極反笑。
她起身,挑釁般地探過身去。她湊得很近,鼻尖幾乎要貼上鼻尖。白河聞到她身上凜冽的清冷香氣,是和那個雪夜裡一模一樣的好聞氣味。
白河挪開了眼神。
即便如此,他依舊感受到祁兮目光灼灼,她眼中的怒意幾乎將他點燃。
祁兮質問般的詞句一字一頓跌落。
“世子殿下不喜歡我,白二公子難道就能喜歡我了?”
在說這個啊。
白河看著祁兮,點點頭,說:“是啊,我喜歡你。”
他說得實在太過輕鬆,輕鬆到祁兮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字裡行間意味著什麼。
緊繃的怒意突然掐斷,祁兮猝不及防。
“你說什麼?”
經過再多生死與磨難,頭一次面對坦率到近乎赤裸的表達,祁兮還是會有一瞬間的退縮。
片刻流露出的慌張情緒,終於讓她看起來像個十七八的小姑娘。
“我說,我喜歡你。”
白河又重複了一遍。
就像“今天天氣不錯”、“我剛吃過飯”這樣極為日常的字句一樣。喜歡她,好像也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理所當然的事情。
白河呼吸平緩,字句乾淨利落。
這大概是最不像表白的表白了。
他,他怎麼敢!
祁兮話語被噎住。
“你……”